李管家摇了摇头,“我自随家主到龙城,这几年一直在此管理府中账目及日常事务,其它并无涉及,家主平日也从未提及代郡府邸之事。”
卿柠若有所思,又问道,“刘府被禁,李管家怎么还能出来?”
“当下只将家主禁足,对我等下人还未过于禁锢,今日才偷偷赶来见姑娘,只怕此后防禁严密,我也未必能出得刘府和龙城。”
“怪只怪你家主太自信,他以为两城之间路途遥远,彼此隔绝,所以无所忌惮,谁知左大都尉会不远千里查他底细,这才露馅。只怕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无信任可言了。不过,”卿柠颇有深意的看向李管家,
“看出来李管家是真心为你家主担忧,这似乎远超出普通主仆关系。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李管家为何对你家主如此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在龙城替他守着那栋空房子,甘心过着清冷生活,而且也不见你的家人。”
“只因,”李管家顿了顿,“只因家主有恩于我。”
“这‘恩’应该是救命之恩吧?”
李管家点点头,“不敢瞒姑娘,我原是五原郡人,在一富贵人家管理账目,只因那家公子好赌贪色,屡屡逼迫我偷支家中钱财外出花销,均被我所拒,便怀恨在心,一次趁我告假返家之际,撬了门锁,盗取钱财后又栽赃于我,说我卷了他家财物逃跑,告至官府要将我缉拿,为不累及家人,我只得偷越关塞逃至大漠,谁知途中水土不服,加之身体羸弱,不久便病倒......”
卿柠忍不住轻叹一声,“那后来呢?”
“后来,我拖着病躯行至大漠腹地,又迷失方向,就在我奄奄一息,以为命不久矣,恰逢家主商队经过,救下小人。我将实情告知,家主非但不以为意,还收留我,并让我做了龙城刘府管家,直至今日。”
“原来如此。”
“不仅如此,家主还将小人家眷迁至代郡,并购置田地房产,使家人衣食无忧,安稳度日。家主这份恩情,小人今生都无以回报。”
“你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没想到刘贵为人不怎么样,倒还挺会笼络人心。”
“家主对刘府上下皆是善待的。”
“他若是善待太塔一家,我可能对他就不会有如此深的成见了。”
卿柠自语道,不禁有些感慨,人性真是复杂,可能对刘贵来说,只要不触及利益危及自身,一样可以做个好人吧。
见李管家自怀中掏出一个镶金嵌玉的朱漆木匣,才拉回思绪,问道,
“你这次来是......”
李管家双膝跪地,将木匣奉上,
“我想请姑娘相助,能否面见左大都尉,为家主求情。”
“李管家快请起。”
卿柠扶起他,却不接那木匣,
“别的事可能我还会考虑一二,但这事,……要让李管家白跑一趟了。”
“小人知晓,此事对姑娘来说万般艰难,若非情势所迫,我也不会来求姑娘。”
“是刘贵派你来的?”
“是小人私自前来,并非家主授意。”
卿柠瞥了木匣一眼,“这木匣看起来价值不菲。”
李管家赧言道,
“是夫人让小人前来求姑娘,这也是夫人为姑娘备的一点薄礼。夫人说,待事成,还将亲自重谢坤兰诺姑娘。”
这个刘夫人还有点意思,原以为她是左大都尉安插进刘府的“钉子”,可看样子她似乎对刘贵是真担心。
“为何刘夫人不去找左大都尉求情?你不是说她原来是左大都尉的第三阏氏吗?”
“夫人当日便去了,可......”李管家欲言又止。
“那她可以去求平宁阏氏啊,她俩情同姐妹,平宁阏氏不会不帮她。”
李管家再次摇头,面色黯然。
“既然她们求情都无用,你觉得左大都尉会听我的吗?而且,你又怎知我就一定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