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天性纯良,不会见死不救。”
卿柠苦笑一下,“即便天性纯良也不是毫无边界,你家主对你有大恩,但于我、于太塔一家可并非如此。太塔对我恩重如山,就如你家主对你一样,你觉得我会去帮恩人的杀夫杀子仇人吗?自从上次龙城侥幸生还,我就只想安安静静过平淡生活,不想再过问任何事。”
“姑娘可知前些时日流传的那个龙城传言?”
卿柠不解的看着李管家,点点头,
“听说了。”
“可知是谁救的你,又是谁散布开来的?”
“刘贵?”
李管家轻轻点点头,“正是家主前后策划此事,左大都尉一回城,他便立即将你被关押一事前去告知,不惜开罪大阏氏与昆巴拉巫师,对姑娘冒死相救。”
卿柠沉默下来。
“小人虽不知姑娘与家主间有何芥蒂,但无论如何,此次性命攸关,若姑娘不伸予援手,家主就真的性命难保了。”
“左大都尉只是圈禁刘府,并不会真要你家主性命,说不定等他气消了,一切又如常了。毕竟,他是连接龙城商贸的中间纽带,左大都尉不会轻易让这条线断掉的。”
李管家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此次暗查家主,最大因由还是朝廷盐铁改制官营,一律实行官家统一专卖,还对私营商人重惩,导致家主商路中断,只能带回布匹陶器等日常物件,要知盐铁两样对胡人最不可缺,长此下去,家主这条商贸线的意义就不如过去那般重大,也不会为胡人所倚重了。更何况,正如姑娘所言,家主此次又犯此大忌,失信于左大都尉,短期恐难恢复。如今左大都尉也鼓励龙城胡商至边境诸城互市,还派兵护送,估计也为减少对家主的过分依赖。”
“这个倒是。你家主长期垄断商路肯定会让他们处于被动,即便不发生这件事,胡人培养其它互通商队也是迟早的。”卿柠想了想,“这样吧,明日我去一趟龙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告诉你的。”
见卿柠终于答应,李管家松了口气,“那就多谢姑娘,有何消息姑娘可使人告知铜铺赵店主即可。”
卿柠点点头,“这也算是我还刘贵的一个人情吧。”
李管家又将木匣递过来,“这个还请姑娘收下,小人回去也好向夫人交差。”
“你我相识不是一两天,李管家应该对我的脾性也了解一二了吧?”
李管家顿了顿,便收起木匣,拱手道,
“那就不叨扰姑娘了。”
正要转身离开,被卿柠叫住,
“李管家。”
“姑娘还有何吩咐?”
“那个救我的人是谁?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巴鲁。”
卿柠不会相信鬼神一说,但还是想知道真相。
“救姑娘之人是谁并不紧要,只要姑娘安然无恙,其余之事,姑娘还是不要深知为好。”
卿柠觉得李管家说得有理,此事既是刘贵一手策划,背后肯定会有不便让人知道的秘密,何苦将更多人重置于险地呢?
“那你给我的金符,你家主共有多少?”
“姑娘说笑,那是左大都尉的令牌,仅此一个。”
卿柠微微诧异,“你家主为何不给我普通符牌?”
“这......小人便不知了。不过,家主待姑娘,确非寻常,他曾一再叮嘱小人,任何时候都要全力护姑娘周全。”
“嗯。李管家请回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姑娘请留步,为避嫌,还请不必出门相送。”见卿柠起身送客,李管家忙制止道。
帐外的马蹄声渐远。
卿柠望着煨在灶灰里的陶罐发愣,罐里的汤水翻滚着,一些已经溢出来,滴到灰烬里,随着“嗞”的一声轻响,腾起一股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