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乌涂亚从外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满面泪痕的冲过来,将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说好要把太塔带回来,为何只你一人?我信你、敬你,将你当作亲达达,可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太塔对你那么好,你却害死了她!......还有敖斯木,你竟未能护好他!”
“......”
“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何?”
“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说对不起,太塔就能活过来?敖斯木就能回来?麻察至今生死不明,太塔也不在了,我活着有何意义?”说完,绝望的乌涂亚突然将匕首刺向自己。
“不要!——”
卿柠惊得大叫一声,伸手去夺她手中的匕首。
“你抓我作甚?”
卿柠睁开眼一看,自己正抓着身旁的一名汉兵的胳膊,她忙松了手。
此时营帐门帘已经卷起,从门外照进来一些亮光,士兵已经全都起身,各自整理忙碌着,有些已经出了营帐。
卿柠扶着头,觉得头痛欲裂,“现在几点?”见那士兵一脸不解的样子,忙改口,“现在是何时辰?”
“哦,”那士兵才反应过来,“卯时初刻。是否做了噩梦?看你梦中哭得伤心。”
卿柠一摸脸,果然湿漉漉的,忙擦掉,说道,“今日就要远征,还不知是死是活,所以有些思念亲人。”
“这话在军中不可再提,小心受军法处置。”那士兵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提醒道。
“为何?”
“动摇军心。你连这都不知晓?”说完又打量了她一番,“怎未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卿柠微点了下头。
“那你跟着我吧,我叫秦小六,看你模样比我小,你叫我小六,或者秦兄皆可。你如何称呼?”
“林庆宁。”
“那我便称你庆宁弟。”秦小六笑着催促道,“快快整理好行装,如不抓紧餐食,等号角再响便要集合,到时就只能空腹行军了。”
卿柠起来,依照秦小六的样子将地上的毡垫打卷捆扎好,秦小六从背囊里取出木碗和饭勺,看了看卿柠,
“你的食具呢?”
卿柠摇摇头。
“那你稍等。”秦小六拿着碗出去。
卿柠将藏在怀里的那块磁石和自制指南针检查了一遍,指南针的木棍已经折断,幸好东西都在,卿柠暗自庆幸当时将它顺手带出来,不然也不敢一口就应承下领路的任务,她将东西重新收好,又摸了摸手机,这才觉得心安许多。
昨夜将灵珠交给乌涂亚是回城路上决定的,那是太塔留下来的唯一遗物,原本就属于她与孤尸族,有灵珠在,也能护他们一路平安,如果将来真能回去,一定要带乌涂亚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太多战乱,连活下来都如此艰难,不如让她跟着自己,过平淡安稳的一生。
但她知道,这也只是梦想,太塔说灵珠也许能带自己找到返回之法,茫茫大千世界,唯一知情的太塔已经不在,龙城巫师也死了,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仅凭一己之力,找到谈何容易?卿柠不禁苦笑一下,更何况,也许这只是太塔的善意谎言,自己永远都回不去了。
不多时,秦小六端着热气腾腾的碗回来。
正坐在毡垫上发呆的卿柠忙站起来,有些意外的问道,“这是什么?”
“粟米饭呀,你没吃过?”
果然,是满满一碗黄澄澄的粟米饭。
“给我的?”
“快些吃。”
“那你呢?”
“你吃完我再去盛,今日定要吃饱,不然行军途中再想吃到如此饭食可就不易了。”
“谢谢。”
卿柠端过来,一股饭香扑鼻而来,她才觉饥肠辘辘。
秦小六又拿出一只小罐,用勺子拨了些黑乎乎的酱到碗里。
卿柠捧着碗,一边吹一边狼吞虎咽。
“慢些吃,小心烫嘴。”
看卿柠如此饥不择食的模样,秦小六竟笑起来,又递给她一块熟羊肉。
卿柠一口气将饭和肉都吃了个精光,打着饱嗝,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空碗递还给秦小六,
“昨日没吃东西,实在太饿了。”
“林庆宁!随我速到将军营!”
帐外响起朱假侯的声音。
卿柠忙出去,朱假侯手里牵着一匹马的缰绳,正是她的马。
“黑公主!”
卿柠惊喜的跑上去,一把抱住黑公主,使劲摩挲着它的脖子。
黑公主也认出了主人,不停喷着鼻息,跺着前蹄,表现得异常兴奋。
“怪道一定要你的马,这也是匹难得的良驹,若不是我假借将军之令,差点就要不过来了。”朱假侯说道。
卿柠转头与秦小六道别后,便牵着黑公主,随朱假侯穿过兵营,此时,天色依然没有一丝亮光,但军营里已是一片繁忙景象,许多士兵在营帐间来回奔忙,却并未出声,在火把的照明下,有些士兵已经开始拆解营帐,做好行军前的准备。
这里距离将军营帐不远,很快就看到骠骑将军与一些部下都穿戴齐整,站在帐外,除了赵破奴,昨日那些将领并未见到。
“骠骑将军,赵司马,人已带到。”
骠骑将军看了卿柠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她身边的黑公主,却不语。
此时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他手持长枪,跨上赤色宝马,带领属下顾自朝前走去。
“你便一路随我走。”赵破奴也跨上马,对卿柠道。
卿柠知道自己已是一名引路小兵,除了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别无他选,便踩着脚镫上马,跟着赵破奴朝另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