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在前面走,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确嘴巴微张又抿起,轻蹙眉头,充满了纠结,似乎在思考一个难题……此时他不方便叫娘娘,可不叫娘娘,叫什么呢?
沈确瞥眼身侧的一间老房,缓缓停下脚步。
到家了。
不能继续与之同行,他该告辞了:“唔……白……秀……”
“白姑娘!”
沈确为难地纠结了一番,窘迫间择了这个称呼来叫。
周围行人耳尖地听见了他这声呼唤,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白秀,继而放慢脚步,带着好奇地偷偷打量起白秀。
白秀脚步一顿,愣愣地回头。
突如其来的一声“白姑娘”,是从沈确嘴里喊出来的,又是笑着叫她的……
白秀觉得有股热气扑脸,滚烫滚烫的,红色热浪袭向脸上的每寸肌肤。脸上涂的化妆黄粉被泛出的红晕一催——
一瞬间,脸上黄得更厉害了,呈现出了一种土黄色。
沈确看着她的脸色,不由得想笑。
他抿了抿嘴,指着身边的老房:“白姑娘,我家,到了……”
“啊……哦。”白秀看了眼他指的老房。
青砖垒砌的围墙,砖缝处有斑驳的青苔,围墙不高,能见到里面小屋屋顶上的,一块块上了年纪的残破瓦片。
更老的,是他家的门。
形同虚设,两块破旧木板颤颤巍巍地倚在门框上,被一根绳子随意地系着。门中的缝隙,有手掌宽。透过门缝,能大致看出——
他家走得是破旧风格……
小院子里,小破木凳,小破木桌。
为何非要加“破”?
因为从白秀这角度望去,能看见摆在他家院子里的小木凳,只有四个腿、一个面、一个扶手,另一侧扶手没了。
而小木桌,是用一块石头垫着一条桌腿才勉强维持平衡的。
她怔愣,讷讷地问了一句:“这是你家?”
沈确点点头,解开门上木板的绳子:“斯是陋室,不敢邀白姑娘进。”
他站在门内,面对白秀笑了笑,温声道:“白姑娘路上小心,早些回去用午膳吧!”
“……”
···
【清乐华府】
回到缺月居,素馨给白秀重新梳妆。
白秀吃了饱饭,正用清茶解腻。
这一趟出来,她就想买一个力气大些的、净了身的回去,没成想,竟买到千斤这种会功夫的!
偷溜不仅十分顺利,还捡到了宝贝。
“娘娘,梳好了。”素馨看着铜镜里的白秀,夸赞道,“娘娘真美,怎样妆点都好看!”
白秀歪了歪头,瞧着铜镜里的素馨:“上午,满脸黄粉也好看?”
“……”素馨闭上了嘴,默不作声地收拾妆奁。
白秀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想溜须拍马,又不肯说违心话?下次问你,你该硬着头皮,坚定的说,满脸黄粉也好看!”
“哈哈!”素馨憋不住笑。
忽而她想起什么,倏地皱起眉头:“娘娘,奴婢突然想起沈大人的家……”
“怎么会那般贫寒?从七品的官,月俸少说也有三十两白银。虽付不起清乐华府这般富丽的府邸,可攒一攒,也能买得了三进三出的宅子呀!”
“只有一间老屋,一方小院……哎,看样子,沈大人确实是没想过要娶亲。”
白秀听着,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