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打开,外面夜色如墨。
霍英从暗夜中走来,步入灯光璀璨处。
她身穿红色舞衣,蝉纱轻薄,勾勒腰身不盈一握。
发髻高束,手捧黑色木剑,步态轻盈,缓缓走到殿中央,将木剑放到了一边。
曲子舒缓,她随曲而舞,如翩跹红蝶。
有些大臣平日不乏见过比之更美艳的舞,观赏片刻后,没了兴致,似乎不如酒菜诱人,则专心用膳,头也不抬。
白秀却是一门心思地看着,十分紧张,替霍英捏把汗。
可突然!
乐曲音调变低,杂以肝肠寸断的笛声,蕴含悲悲切切的忧伤。
有人觉得意外,缓缓抬起头,侧目过去。
霍英舞步放缓,神情悲凉,看着鲜红薄纱旋飞飘荡。
旋即,她抓住空中薄纱,奋力一扯——
舞步停住后,裙摆垂落,她像只破碎的蝶。
猛地,鼓角齐鸣,乐曲骤变低沉恢弘,如一彪军出,严阵以待面向黑云摧城的低吼。
她捡起木剑,持剑而舞。
破碎红纱似战火纷飞,剑舞得凌厉,裹挟摧枯拉朽之势。
她铿锵吟咏:“匈奴杀戮为耕作,唯见白骨黄沙田,战士一身胆,提剑击匈奴,愿以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黑水关!”
众人屏息注视,她凌空一跃,于空中回旋,剑指地面,奋力一击,剑身断裂。
她轻巧落地,手持断剑,甩了个漂亮的剑花。
霍英身姿挺拔,英气迫人。
同时,一曲停息。
众人有那么一瞬,回不过神来,像是真正看见一位将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天泽舞姬大多都跳软舞,剑舞鲜有,有大臣没见过此舞,便受了不小的震撼。
白秀掐着手,偷瞄老皇帝的脸色,心里隐隐觉得……能成。
老皇帝点点头,眼里露出些许赞赏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
闻声,霍英跪地,行了叩拜大礼:“民女霍英,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不错。”老皇帝对着真契挥了一下手,指着霍英,“赏百两银!”
“皇上!”
霍英抬起头,眼里似乎发出恳求的目光。
老皇帝顿了顿,倏尔眯起眼:“百两,不少了!”
霍英摇头:“皇上,民女不要百两银……民女有求,想求从军,身披戎装到边关战场,为天泽斩匈奴!”
殿内安静一瞬。
卫相忽而大笑:“女子怎么能从军?你若到了战场,匈奴一瞧是女娘,岂不笑我天泽无大好儿郎?”
“再者,女子若编入军中,与男子同寝同食,热血方刚的年纪,不就乱套了?”
“你意欲何为?”卫相似笑非笑地打量霍英,“莫不是漠北细作,来扰乱军心的吧?”
而后,他拱手对老皇帝讲:“此女居心叵测,该拉下去,送去刑部拷问,看看她是不是漠北细作?”
白秀咬紧牙关。
他三言两语,就叫霍英多年的心愿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