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因为长相丑陋被遗弃,恰好被路过的酒鬼给捡来扔给老街卖豆腐的姘头饥一顿饱一顿养到了十岁,好不容易活到十岁出头,刚好能替王姨做些体力活。
酒鬼原是渔夫,翌日,深夜,酒鬼像往常一样来找王姨解乏,两人在塌上正热火朝天,屋内时不时传来女人隐忍又忍无可忍的叫声。
十一岁的孩子就睡在隔壁柴房,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窗户上镂空的红色窗花,是王姨年前为了讨个彩头亲手剪的,似有若无的挂在窗棂上。
少年在睡梦中惊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在这个把他当牲口一样的家里,每天都有很多活计在等着他,睡觉成了他唯一能宽慰自己的方式了,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吃饱,才能忘记现实四季尤其是冬夏对他的为难。
透过窗花,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未见识的新事物。
少年不懂这是为何,反正眼前隐晦的情景早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
往后无数个日夜,他都会半夜趴在窗边偷偷看着里面床榻上的人,王姨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由于身材丰饶,面貌饱满,生人见了,总是夸她不过二十有余,她对此也很受用,这种话虽然常听,但一直很受用。
赖子是王姨给他取的,只因为他脸糙得跟瘌蛤蟆似的,叫着叫着周围的村妇都如此叫他,可他一直对此心有芥蒂。
整日活在大家的玩笑话里,开朗的是别人,难过的只有他自己。
从小到大他从没照过镜子,单单看别人见他的反应就能知道他长得定是奇丑无比。
没有人会通过他丑陋的外表了解他,大家笑多了笑够了,这张脸见惯了也没了之前的嫌恶,多半只剩下懒得瞧一眼的鄙夷。
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对人心生的情愫,对环境的厌弃,对外界言语的敢怒不敢言。一鞭鞭的敲打,让他忍不住幻想外面的世界。
想法终究还只存在于脑海,让他决定付诸行动的导火索终于来临。
小赖子白日从早干到晚,累得体力不支,倒头就睡。夜里王姨却将人给叫醒,让他进房间里睡,这样的待遇十几年来头一次。
小赖子虽然长得丑,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酒鬼已经几个月没来了,估计是被海水吞了。
小赖子不傻,虽然对这种意识已经觉醒,但伦常底线他也知道一二。
面前这个人是绝对不行的,王姨算是他的养母,依照这边的民俗被发现的话是要被沉塘的。
与性命相比,欲望的满足也就是次要了。
当晚,雨还没停他就跑了,捡了块破木板牢牢抓住,顺着江流急转直下。
目不识丁,被人当做牛马,日日躬耕,终日等不来只言片语。
那时风雨无情,却吹不翻他得以逃生的破木板。他当时手中无桨,顺流而下,不知前路。
回头看着那个养他的地方,回想那个把他捡回来的死酒鬼和把他拉扯大的女人,眼中滚烫的泪还是会不由自主。
这大概是人性中最难以克服的困难——聊胜于无。
他就这样一路迎着风,大雨将他十多年积攒的污垢给冲个干净。
不知道漂流了多久,饥饿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座废弃的破庙,身边是已经燃尽的火堆,两边的枯枝挂着他的衣服,见到自己年复一年穿的破得已经漏洞百出的麻衣,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火堆已经灭了许久,可破庙里的空气还带着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