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雨霏霏,多日未开。墨色入桨,青灯摇浪。
男人披蓑而立,几日连绵春雨,老翁行船谨慎。微暗的煤油灯忽闪忽闪,不过不足挂齿,在这夜里行船,靠的是摆渡人的经验,而非这可有可无的亮光。
靠岸后,男人豪掷一两银子道:“不用找了,今夜就当不曾见过我。”男人剑眉入鬓,目如朗星,有些岁月的沧桑,还有道骇人的疤痕。
“谢谢官人,谢谢官人~”老翁喜上眉梢,道谢连连。这几日生意冷清,可今日这一笔就足足抵了他这一月的颗粒无收。老翁注目良久,男人少言寡语,一路上只说过两句,加之男人伟岸长身,虽脸上有瑕,可挡不住那器宇轩昂,一眼便非普通百姓……
“可惜年纪大了些,不然今日老夫就豁出脸面,给小女牵线。”老翁喃喃惋惜道。
绕村二三里,便能行至城郭,这条小路虽多泥泞,但胜在隐蔽。
秦倾墨换了鞋靴,穿过长长的宫廊,一路无阻,如同隐身般。
临近大殿,石灯燃的酣畅,像是威严的守卫。底座足足千斤,狂风也难撼动,皆是前些年征调人力所建。秦倾墨有些胆怯,但不可不上前。
秦倾墨少年入仕,深得赏识,可这漫长的一路,无人可依,无人可信,无人同行,甚至无人问津。朝堂之上,诬陷忠良,沽恩结客,中饱私囊,党派之争如同家常便饭,为了活着,他混过腌臜,装过纯良,只为括囊守禄,明哲保身……
隐藏——是秦倾墨的生存之道。薄冰之上,深渊之侧,踽踽独行半生,今日站上这风口浪尖,是他自找。
若让道国吞了一整个明月国,清玄国便真真切切的成了瓮中之鳖,那时,等待风止安的便只有和亲或者亡国,他不能坐以待毙,好在上天垂怜,计划没有变故。
这一去不知归期,他向风止安辞行,便秘密地出发去了道国,至于掩人耳目,袁为定会上心……
道国王宫殿内——
“参见王上!”秦倾墨跪拜在地。身上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在地板,大殿的烛光在惊雷中摇曳,照出秦倾墨分明的下颚。
“多年不见,甚发英勇啊!”裴砚扶起秦倾墨。
“上次孤说过,以父子相称,怎么,清玄国待久了,也不认孤这个父王了?”裴砚以父亲的口吻调侃道。
“臣不敢!”
“嘴上不敢,倒是敢做!”裴砚强声道。
一旁的公公心中焦灼,几欲缓解这气氛,可此时开口会害了秦倾墨啊~
“臣不敢!!!”秦倾墨再一次跪拜在地。
裴砚见秦倾墨的下位之姿,心中不快有所削减,缓语道:“听闻清玄国那个风止安貌美才佳,你与她走的甚近。”裴砚盯向秦倾墨,“不会是动了真情吧?”
“王上明察,臣因太傅之名潜于清玄,担教导之职,来往甚密皆为隐藏,好为王上尽忠!”秦倾墨字字诚恳,倒让裴砚看不出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