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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登鹤楼大伙计

保二爷笑着吩咐道:“都回去歇着吧,无需在此候着了。”

“是,二爷,小人们告退。”

不多时,五道身影中有四道各提了随身之物,离开了杂务院,唯有那火工老伙计仍旧“吧嗒嗒”抽着旱烟。

“葛老,小剑在屋内?”保二爷笑着向老伙计开口问询时,其声之中竟似乎蕴含着晚辈见了长辈的恭敬之意。

火工葛没有搭腔,向一旁努了努嘴后,依旧“吧嗒嗒”抽着旱烟,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保二爷。保二爷竟也不生气,笑着走向了柴房旁的一间小屋。若有人见此一幕,绝对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保二爷面对一个下人竟会如此谦恭,也绝想不出这老伙计火工葛到底是江湖上哪号人物。

昏暗烛光下,剑臣此时正一面摇着竹扇,一面拿着一本册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咧起嘴角,连保二爷何时到了他身旁都不知晓。

“大岳游记?葛老给你的?”

保二爷轻声笑语传出后,彻底惊醒了剑臣。剑臣见状,赶忙起身施礼说了声是,请保二爷坐下后,便立在一旁,恭敬问:“不知二爷找小剑有甚要事吩咐?”

保二爷听此一喜,只觉眼前的小家伙人不大但脑子还真聪慧,遂笑着打趣道:“非要有事吩咐才来?难道二爷我没事时,就不能来看一看你小子。”

“二爷说笑了,小剑这条命都是二爷养大的,二爷有事只管吩咐。”剑臣开口间面色依旧恭谨,并没有因保二爷笑,他也跟着笑。

对于剑臣的此种情形,保二爷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也知道剑臣从小命运多舛,故而才会形成此种性子,缺失了少年孩童应有的天真。不过,他也早已看出,剑臣虽看似有些生性浅薄沉默寡言,可骨子里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于是才有了此时的到来,遂轻叹道:“你在我手下也有五六年了,自你吕爷爷将你送来时,那时你就失忆,记不得自己确切年龄···”说着,又自顾自一笑道:“看!我又开始念叨了,不说陈年旧事了。你是个聪明娃,体质根骨都是上佳,而且也好学,一学就会,比我家里那五个家伙都要强得多。因你面貌的缘故,你也知晓,要不然早将你调到楼前长见识了,日后登鹤楼交与你打理我也放心···嗯···故而我意欲让你学文或者学武,日后也好博些前途,你意下如何?”

剑臣没有思索,恭敬答道:“一切听从二爷吩咐。”

“那好。我在赤芍坳有一位知己好友,其人武艺之高远在我之上,故我欲明日将你送到他门下,收你为关门弟子,传授你绝世武艺。以你的根骨性子,日后必能有一番大成就。”保二爷说着时早已起了身,待说毕,也不管剑臣答不答复就出门而去。可随后,好似又想到了一事,转身嘱咐道:“对了,这事只能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即便是你吕爷爷也不行,你做得到吗?”

剑臣听此,罕见地沉思了一会,开口问:“赤芍坳在哪里?离咱们这远吗?”

“普方府之东,离咱们这,大概有千里之遥。”保二爷没有欺骗剑臣。

剑臣听有千里之遥时,心里他姐姐嘱咐地“千万不要走远”之话瞬间浮现,一时心中挣扎起来。不过,这挣扎也极为短暂,因为他姐姐早在四年前就搬去了京城,至今再未见过一面,故而他心里又怎会不想走出这小小县城。而且,他也更想去寻找记忆中那模糊的爷爷,想找到爷爷去问一声为什么要抛弃他。此类念头,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早已愈发强烈,因此他心里更偏向于学武艺,如此方能行走江湖去寻爷爷。故哪愿错过这遭机会,恭敬道:“二爷看得起,都听二爷的。”又请示道:“明日我想回庄看一看吕爷爷,二爷放心!小剑绝对不会向吕爷爷说去学武艺的事。”

保二爷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后,便出了屋,显然有绝对的信心剑臣不会对自己撒谎。

“你想重新组建暗部,让他接手,所以才让他去赤芍坳,让他拜在一字青门下,是也不是!”

“大哥!小剑根骨体质乃我生平所见最佳之子,而且天生一副杀手性子,上天将他送到我身旁,我怎能错过,我要报仇!”

“别叫我大哥!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当初你我是怎么约定的,死了多少兄弟,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难道还要再看到身边兄弟再次死去,你才甘心?没有了战争,现在不挺好嘛!恩恩怨怨何时了?永远没有尽头!你杀了他,他的后代就会去杀你的后代,这么多年你日行一善,难道真要在今日舍弃?咱们都没做到的事,就这么一个小娃子能做到?咱们的对头可是跟修道者有极大纠缠,就算娃能替咱们手刃仇家,你觉得那些修道者会放过娃?你让娃亲人让娃爷爷知道了,不得生生世世恨死咱们,死了心中无愧?”

“大哥说得固然极是,可不是我愿挑起战争,而是战争根本从未停止!这个江湖里也没有应该!倘若是有,大哥因我瞎了双眼,我为大哥报仇,拿回属于大哥的一切,就是应该!”

二人以内力暗中传音,剑臣听不到,也不可能知晓曾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渐渐地,一阵静寂之间,杂务院上空夜色已然压了下来,保二爷面色罕见地苍白起来,显然内心挣扎不已。

“葛老,早些歇着吧,我会为你,也为我,为咱们那些兄弟,讨一个说法!”

这一番话,保二爷是直接从口中说出来的,之后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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