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臣见齐生脸色苍白,一身长衫缝补多处,不禁自思:“这副模样,此等门楣,还真被我料对了,应不是能买得起马的门户。且问他一问。”遂笑着将自己来意一语道明。
齐生听是来卖马的,面露欣喜之间,又带有一丝不自然,小心翼翼问:“是王婆引少侠而来?不知马价几何?”
齐生面上不自然之色,剑臣自然尽览无余,点了点头后,并未率先报价,而是问其出价几何。齐生经此一问,一时有些心虚,踱步再三后,报出了一个价格—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你这书生怕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发热糊涂了?告辞!”这个价格,可跟王婆在路上估得价差了十万八千里,因而剑臣面色阴沉,撂下了一句话后,牵马扭头就走。
大商王朝是一个凡人与道者混居的世界,疆域极其辽阔,凡人穷极一生很可能都不能游遍一州,故而这传送阵的作用就无比重要了。传送阵,即修道界中一种常见的空间传送法阵,两两一对,三四成方,借以星石激发之下,可将人瞬间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不过以凡人之躯,若无元力元符护佑之下,是无法承受传送空间挤压之力的,而且凡人也掏不起星石,故而凡人日常出行只能靠马。正因此,马的需求量在大商之内可谓是极大,与日俱增,每一匹马基本上都能卖个好价格。尽管剑臣手中的只是一匹驽马,脚力体力都属下等,但哪怕在马贩子那里,随意也能卖个百八十两,故而齐生的一轮报价直接惹怒了剑臣。
“少侠!少侠!小生急需一匹马外出游学,价格可以再行商议。”齐生也看出了剑臣手中的是一匹驽马,心中虽也想买一匹上等好马外出游学,可囊中实在羞涩,因而不愿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跑上前,拉住了剑臣衣袖,面露恳求之色。
“一口价,一百两,否则免谈!”剑臣不是善人,也很穷,因而直接冷冷报出了一个价格。
齐生听此,知剑臣要价并不高,遂面露果断,毅然决然开口:“好!就依少侠,请少侠随我入敝舍一叙。”
剑臣听了,向齐生家门望了一眼后,并未挪动脚步。齐生看出了剑臣的为难,笑道:“少侠只管随小生来,小生尚未婚配,家中二老也已去世多年,只有个小妹,嫁人也有两年光景了。”
剑臣点头道:“既如此,便打扰了。”齐生听了这句话,心中欢喜起来。
二人入得门后,除一棵不知名的奇树外,院内甚是萧条,不过倒还算得上洁净。齐生将剑臣请入正堂,奉上茶水后,便自顾自转入后屋好久,才拿着一个手帕走出,面露不忍道:“少侠,小生囊中的确还有七八十两官银,可即将外出游学,因而意欲作为盘缠之用。这枚黄蟾佩虽说缺了一角,但也是我祖上传下之宝,轻易可抵得百两官银,不知少侠意下如何?”说着,已将手帕推到了剑臣眼前。
剑臣看了一眼后,并未拿起把玩,淡淡道:“并非在下不通情达理,而是也将乘船往石水府走一遭,急需现银。”
“石水府?少侠要乘坐夜阑帮的楼船?”齐生愕然失色。
剑臣见状,面有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齐生忙摆手道:“坐不得,坐不得!少侠有所不知,近来夜阑江心闹水怪,船早就停了有些时日,修道司的大人尚未宣告对外开放。”
“水怪?怎么可能!在下先前问路时,怎没听人提及?”剑臣面上疑惑之色更重,下意识就觉得这书生可能要给自己下什么圈套。可当齐生一一将前后因由道明后,剑臣便彻底信了,暗骂道:“这他娘的,不管在哪里,江湖路都不好走!一不留神,就要跌脚。”
原来,那杂货铺老板给剑臣说的水路并不假,只是耍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想从中拿些好处介绍费。按齐生所讲,如今水路封闭,剑臣作为一个外地人若一头扎到码头说要乘船,定会被夜阑帮之人好声好气地请到船上,奉养几日。这听起来并没什么,可其中门道大了去了。上船吃喝住行难道不花钱?而且一旦上船,不管船啥时候开,水路费得先交割清楚!这便是夜阑帮对外地人惯用的敛财手段。许多来此乘船的外地人,若江湖经验稍有不足,定被夜阑帮一吃一个准。
齐生见剑臣久久深思不语,道:“少侠若还执意不信,出门多花上几个铜板照顾照顾他人生意,准能知晓真假,小生绝无半句虚言。夜阑帮‘宰客手段’,可是出了名的。”
“我没说不信,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怎不学别人,将我名字套出,报给夜阑帮码头,不也能拿几个银子花花。”剑臣笑问。
谁知剑臣这话一出,齐生竟冷哼一声,面露愤然道:“小生读得是圣贤书,岂能行那等妄心奸邪之事,阁下说话还请自重!”
剑臣自知失言,向齐生施礼致歉后,指向黄蟾佩道:“既然你我二人都需现银,上余镇的水又太深,在下又是外地人,何不将此玉佩拿到当铺当了,解你我燃眉之急,岂不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