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帮,乃青州香杉府一大帮会势力,昔年以夜阑江沿岸码头起家,后逐渐垄断整个香杉府各地码头水路生意。上余镇码头,则不过是夜阑帮诸多码头中的一个,此处当家人姓博,人多唤其博大。
这日,博大引着一众打手来至码头巡视,四处叮嘱:“修道司各位大人已除去江心水怪,堂主也吩咐了,今天是起行的重要日子,客人要比以往都多的多。都给老子听好了!今晚酉时末,楼船离开码头,都给老子打起一万分精神!哪个要是不尽职,中途出了差错,丢了老子脸面,堂主怪罪下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不住巡视间,忽见一橘袍公子从马车上走下,怎生模样?剑眉星目,其人玉兮;齿白唇红,神态宁兮;橘锦袍,青金冠,墨竹绅,黑玄履;束发如流,无拘不羁;日随之影动,风随之有期。
博大见了此等人物,一时惊为天人,随之不禁自惭形秽,摸了摸左腮下一大颗痦子,暗思:“这白皮小子怎如此得上天眷爱,竟生得这一副好面皮。与他相比,我就好似个臭鱼烂虾了。”心里这般想,口上却这般问:“公子何往?”
橘袍公子拱手笑道:“阁下想必就是博大当家,本公子听闻今日楼船起行,特匆忙赶来,不知可还有余位?”
博大笑道:“船位足够,即便不足,我帮也早有准备,再调楼船前来候应,公子请~”
橘袍公子点了点头,也不问船价几何,也不说去往何处,直接命身后小厮丢给了博大一包银子,上船而去。博大掂量过银袋,喜笑颜开,急命船上丫鬟引入上等雅间,并嘱咐好生接待,万不可怠慢一丝。这一幕,看得是一旁众人尽皆暗叹,这公子哥不是阔气大少,就是大派子弟。
与此相比,当剑臣背着包袱赶到码头时,休说有甚人接待了,就只能老实地去到一条长龙之后排队。直到未时末,方才交了五十两银子,被船上小厮引入了一间下等床房内。这下等床房可供歇息四人,此时已有二人,剑臣见了,略一含笑点头后,便将包袱放到一处空置半丈床位上。
“小哥何往?”一中年客商笑问。
剑臣有意打探四方消息,如实笑言:“在下欲前往石水府,拜会南华道人。”
客商还未答,其身旁一人小厮打扮,想必是客商长随,约有三十年许,笑道:“小哥年纪轻轻,面容这般憔悴枯瘦,即使再不如意,万不可一念轻弃,抛却红尘呀。”客商也是点头和应。
剑臣听这长随言语不俗,遂知客商必乃大户子弟出身,彼此互通名姓后,笑道:“二位会错了意,在下并非要抛却红尘一念出家,实为去打探一桩要事。”
客商这才点头道:“如此便好,倘若真有甚不如意,你我今日一会,也是有缘,只管开口,能帮则帮。”剑臣当即称谢。
楼船开波,江水如洗,夜风吹袭,两岸静寂。此船不愧夜阑楼船之名,极为庞大,一行载上五百船客,也依旧开阔有余。此时正值夜里,剑臣独自一人伫立船头,望着本是碧绿在夜间反透出蓝意的江水,终于明白了夜阑江的由来。
“夜阑帮果然势大,若非如此楼船,绝难在夜间一览如此夜阑美景,真乃人生一大快意际遇!”
楼船已在江上行驶两日,可距剑臣目的地石水府,依旧还有一日多路程。这两日间,剑臣多是独自一人在角落枯坐。他也早已发觉,自打从黑甲狱出来后,自身性子正逐渐变得生冷,并不想与他人有过多交流。
“怎为何记忆回复后,坐忘经心境好似也随之而起,难道隔世重生,果真只是肉体重生,魂魄不曾重生?那我如今到底是胡艮还是蒲剑臣呢···”
“幸亏修得是养元功,否则内力复生,天窍就更难开了。可今生不曾修过坐忘经,为何心势又起呢?鬼游剑法倒是无碍,虽也记得,可无叱葬双剑,就是枯练百年,恐怕也使不出送白骨和鬼吟哦。”
“只能先练着胡家剑法防身,日后再寻一门剑法了。青云步也不能放下。”
“鬼狐才子,搜神雅士。当初在梦中,关汉卿说得果真是我?难道我还有另一层身份吗?聊斋先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