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任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哎呀！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打火机的呢？还真是，我每次出差，见到不同样式的打火机总要买一些回来，简直都成瘾了，还是控制不住，戒不掉了。”

李越笑了一下，很知心地说：“因为我也抽烟啊，上次在你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没抽烟，我下了楼以后先一连抽了三根烟、缓过来才走的。”

“哈哈哈！”姚主任大声地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外国烟，先给李越递了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两人相视一笑，舒坦地抽了起来。

李越把自己的想法跟姚主任谈了一下，本院全部交给姚主任安排人负责，李越只跟姚主任指定的人接触，其他人一概不管。姚主任也提了两个条件：1、不签合同；2、不做销量承诺。李越立马就答应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就多说了一会儿话，听了李越的经历，姚主任也叹息了一番，接着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不如你在这边应聘做医生啊，现在经济发达了当地很多医院都在改扩建，迁建的也有。一些县级医院的条件都很好了，而且正缺你这个阶段的医生，已经到了主治医生的阶段，来了就单独带组干活，当骨干用一点问题没有。

甚至有些乡镇医院都是二甲了，很好的，收入不低，福利也不错，这些医院最近几年招聘了很多北方来的医生啊，有的直接当了科主任，凭本事吃饭有什么不好？

我知道，我们医院小儿科也缺人，几个老的退了，新来的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干的。我帮你介绍一下，你跟儿科主任聊聊，只要他愿意要，院长那边就不是问题。

没有档案也没不怕啊，卡住档案这样的做法太恶劣了，也行不通、卡不住人了。现在有些医院只要认准了人，根据毕业证的年限重建档案就是了。”

李越当然从没想过在这里当医生，这确实是个新的思路，甚至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但稍微仔细琢磨一下，李越就发现也不太可行。他知道姚主任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当地医院扩建的时候从北方挖了很多骨干过来。但自己确实不太想这么干，从一家事业单位出来到另一家事业单位？想想就不太舒服，那还真不如回去。

另外，不管是不是人才，能进这些医院，怎么也得给院长送个十万、八万的，主任也得三、五万吧。当然这也不算多，如今很多毕业生进医院都要拿入门费了，听说有的大医院已经要30万了，这要看医院大小，各地行情不同。

要是这样的话，好不容易进了一家医院，最想干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肯定是回本啊！但按照事业单位的管理体系，什么档案工资、职级工资、绩效工资杂七杂八加起来，其实也不多，都是透明的，要快速回本只有一个途径：工资以外的收入，也就是回扣红包这样的灰色收入呗。

想到这里，李越暗自摇了摇头，他是不会干的。他要是认可这样的做法，又怎么会到今天的地步呢？

“算啦，还是把这样的机会留给新毕业的学生吧，我就不来跟他们抢了。”李越说到。

他向姚主任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感谢，但儿科自己确实已经干腻了，不想再干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然后他跟姚主任约好，安排一个人跟自己对接，按月通报用药情况并结算。姚主任给了他一张名片，让李越跟名片上的人联系。

从医院出来，李越顿时感觉轻松多了，打算溜溜达达、不急不慢地走路回去，差不多也就该吃饭了。

走上过街天桥的时候，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个孩子正跪在栏杆旁边，穿着一件常见的校服，背后印着“附中”两个大字，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附中。

女孩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张写满字的大纸，毛笔字写得确实不咋地，恐怕现在的学生能写一笔好字的也不多了。李越扫了几眼，大致明白了纸上那些字所表达的意思。

标题一行字是：为父亲求手术费。接下来大致是家境贫寒，母亲多病常年卧床，父亲意外受伤，需要手术……手边还放着一个纸盒子，里面散落着一些硬币，也有两几张10元、20元的纸币。

李越没有看完纸上的内容，转脸观察了一会儿那个跪坐着的女孩，只见她梳着一个乱蓬蓬的马尾辫，头顶一侧夹着一个黑色的发卡，脸上有些灰尘，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洗脸了……甚至还流着鼻涕，抽抽搭搭的。

女孩整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悲悲戚戚，甚至有些木讷，眼神呆滞，跪在那里一言不发，既不看投钱的人，也不看路过的人，一次都没抬头，就像木雕泥塑的一样。

唉！这世上有些人总是那么倒霉，“屋漏偏逢连夜雨”，李越心里感慨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卷了一下，塞到女孩手里，他怕放在纸盒子里会被桥上的风吹跑，也怕被别人拿走。

回到宿舍，正好碰到商奇文回来拿东西，李越就把刚才遇到的那个女孩的事跟他说了。商奇文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会，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迷糊了？人家比你有钱，住宿在宾馆，吃饭下馆子，成帮结伙的，说不定这个女学生还是个不小的头头呐，来立交桥‘上下班’都是车接车送的呢！”

“啊？”李越有些不太相信。

“啊什么啊？过几天也许会在别的路口或者立交桥上遇到她，那时你就明白了。”

听到这里，李越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几个同事去吃饭，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1岁多的孩子在乞讨，他看孩子可怜，就给了十块钱。结果“呼啦”一下子围过来三、四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他不由得有些生气，吼了一句:“干嘛要带着孩子来乞讨？你们打算让他们从小就学这个吗？！”谁料，其中一个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给就给，不给就算了，净说些废话！”

唉！又上一次当！问题是……自己怎么每到这样的时候脑子就不够使、不转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