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阁老入见?快,帮朕宽衣...对了,帮朕拿个御座过来!”还没睡醒的朱松就听到了太监的通告,好一阵时间穿了衣服就匆匆到殿门迎接了。
只见马士英手捧着几份书卷奏折就在殿外驻足,朱松连忙笑脸迎过去,一阵繁文缛节过后,马士英一副欲陈国事的样子,朱松更是欢喜得很,贴心地让马士英坐在了御座上。
马士英这时候说道:“昨日陛下与臣的言语,臣铭记于心。陛下与臣休戚与共,臣有肺腑之言,欲与陛下陈说。”
一边说着,一边铺陈开来一份卷宗:“先帝天资英武,然为平建奴与流贼事,殚精竭虑,也颇耗尽民生财力,凋敝天下。陛下请看,此乃留都户部十七年来明细收支,今年春季尚有四十万两白银解送北京,而眼下户部甚是艰难,也没有余力支绌。而陛下龙御淮甸,方正大位,宫中内帑尚在搭建。钱粮一事,再三辛苦,便是一时臣都是变不出来的。”
朱松凛然,点了头后问道:“那眼下的形势是怎么样的?”
马士英继续一副诚恳的表情,拿出一副地图论述道:“先帝龙驭宾天,陛下是以亲藩继位。虽言是继位,但是和创业并无多大区别。陛下请看,眼下之局势,东有建奴猖獗张狂凡二十余年,以至辽事不可回还;西有李逆僭号一时,乃使神京陷落;四川有摇黄作乱,楚地有献贼肆虐。现今不消说直隶诸郡县,便是河南、湖广、川蜀、山东等地都经逢战乱,号令不达的情况比比皆是。眼下大江以南处处都是失地,处处都要收复。大江以北...”说道此处,居然是一阵叹息。
朱松看着马士英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情况更加糟糕!
朱松后怕之余,又想到了自己昨天的发挥,居然不留意间嘴角扬起了个角度。
朱松立马就看到马士英困惑的表情回应,连忙严肃说道:“那马阁老,如今这个局面应该如何是好?”
马士英又端坐了起来,慢悠悠卷起地图,恭敬地说道:“老臣有一肺腑之言,请皇上务必深思。
“昔楚汉相争,汉高祖为平项羽,不得不重用韩信、英布、彭越等武夫,乃至滥赏王爵。而后三人又生叛心,汉高祖平乱徒耗心智。宋高宗之中兴,亦有中兴四将跋扈一时,而后又有吴曦背宋故事。因此,臣谓武人不可轻信。”
“而逢如此时局,自然是不可能不用武臣的。只是何人为忠良?何人不因功自居?何人又肯愿功成后解甲归田?此臣之不敢不察,亦不敢不尽言之于陛下也。”
“如封爵一事,江北诸镇皆时之翘楚、楚镇左帅亦是平贼有功,然而其中跋扈故事之触目惊心、处处可见。由是,臣敢谓武人不可轻信亦不可全用也。若将军权轻授一狼心狗肺之徒,其生逆臣之心王敦之志,则五代之祸则不远矣!大明社稷危殆,而陛下亦有不忍言之事。”
朱松表情上尽量不作声色,心里直接连着几个哇塞,不只是思考马士英所谓的武人之祸,更是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昨天那一出,都没有人来给自己进肺腑之言。表情更是严肃:“那马先生,我想请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马士英回答道:“为今之计,臣以为陛下应当先练一强军,拱卫京师,爱惜龙体。如守河之前应先护卫江防,则应募水师,练精兵五万,以拱卫留都之万全。继而再募健卒三万充京营,分十营。其中总兵副将等官需由陛下简拔,方能收将卒之心,方能如臂驱使,而后再兴中兴之事,则可观也。”
朱松止不住点着头,心想着:这忠臣不是就来了吗!
但是朱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如果什么都不做,不就成了不思进取的皇帝了吗?
他问道:“那马先生,朕想问,那江北中原等地,朕难道就不收复了吗?”
马士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从来守江南必守江北,但贼锋尚锐,虏兵逞凶,而我兵气糜。皇上昨日所言“复地而不能守,与不复何异?”臣深以为然。设立四镇,正是内阁为陛下整训兵马之决策。陛下常怀收复之志足以,历时数年以自强,再待兵精粮足,届时横扫中原,宽清寰宇。如若委一大将冒然轻出,即便不复元嘉、端平故事,倘若功成,皇上应用何物封赏?尽除贼寇倒也罢了,如若连年用兵而不能平贼,将帅之权柄愈重,皇上又当如何自处?依老臣愚见,比起天下疲弊,先练一伍强军才是上策。”
朱松只感觉茅塞顿开,诸葛亮也是先平定内部然后才北伐的,内心更是坐实了马士英是诸葛亮的想法。直接起身连忙握住马士英的手,头如捣蒜一样:“爱卿真是朕的诸葛孔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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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字瑶草,号冲然,贵阳人也。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十七年三月,烈皇帝凶问至南京,诸大臣闻变,仓卒议立君。士英请立世祖,扬言曰:“臣等诚忧国家,非为私计。”即世祖立,士英力也。五月,遂进士英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后明史.列传九马钱高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