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烟幻境]
等再次从梦中醒来,少年躺在清澈河流中仰面朝天。他的身体衣裳被淹没一半,好在鼻口露在流水之上,所以并没有因此窒息而亡。
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睁开眼睛看见视线范围内出现在身边的高山和身下的流水。
“这不是凤鸣山吗,”在溪流中坐起身来,目光直接锁定身旁不远处的高山,“原来这就是幻境之内的空间。”
置身于熟悉的场面,冯明江安站起身来,走出溪流水。
抬头望,这熟悉的地方自己也已然许久未归。
冯明心里想:
不知这梦带自己回到的是何时?若是上山可否能见到昔日山上人?
叉着手仰头看山上方向,冯明暗自下决心:
既然到这儿了,必然要上山!
一身白衣,冯明江安的身上还没有彻底晾干。走在阳光下,不断有溪流水顺着衣裳往下坠。
湿漉漉的衣裳还贴在身上。
少年公子虽然迎风,但却狼狈。
倒也不在意,归家心切,山上便是冯明江安的家。
一路花开,绿树成荫。
顺着一条路往上走是凤鸣山凤鸣山庄。顺着山脚下溪流往反方向去是一座村镇。
这村镇受凤鸣山庇佑,以凤鸣山上老者为安定村镇的守护者。因为远离本国中心地界,地处偏远,所以村子的百姓对于所属国家君王并没有什么情分。反倒是明则庇护村落,时常让身边徒弟下山来帮耕种,固这城中百姓更多服的是明则。
风吹山草,树沙沙而轻轻摇晃。
这是夏天,少年往前行,曝晒在阳光之下。
衣裳在行至半山腰时候也就彻底干透。
山不算高,但治理妥当,规划清晰。能够在四到六月盛开的花张扬争艳斗芳。淅淅淋淋几棵树隔几段距离才露面一棵。
这些花啊,草啊,树啊,构建指引出一条通往山上的幽静小路。
少年行走其中。
忽然一下停住脚步,他抬头看一眼半山腰景象。
心里嘀咕:
按道理来说,山上的庄子早已经被人毁了,但半山腰的风景仍旧是被人精心照料过的模样。
终于忍不住出声下判断:“这难道是我离开之前,是师傅还在世的时候!”
瞪大了双眸,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赶忙奔山顶去。
内心抱有期待,他希望还能再见到师傅明则。
一路向上欣喜,心里清楚这是梦,但一切的真实程度已经到触手可及的地步,就算是假的也可以在这一刻当作是真。
脚下生风前往山顶上,因为并非高山所以很快便近山顶。
风鸣山上风鸣庄。山庄尽在眼前,冯明停下脚步。
不愿与再往前,怕看不见师傅,也怕看见。
在往上走些,终于彻底置身于山顶的平原。
迎面冲来的便是四方庭院,说出庭院倒也寒酸,不过是几棵稀疏栽下的柳树成为轮廓,而中间的地方成为院子。
在这院子最南边尽头,一个四面透风的亭子加上几扇窗和一盏门成为风鸣山庄。
一眼望去能几乎看见里面全部,但并无人在。
“不在?”冯明觉得诧异,按道理来说,当下显然是自己与师傅皆在山上时候的场面,甚至沈安在也不为过。
这儿没有任何熟悉人的影子,但四处净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在院子内短暂的停留,冯明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去略显凉快透风的屋内。
有憔悴的花草被单独养在盆内,到门前停下,少年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花盆内的土壤。
“谁浇水了?怎么还是湿的?”冯明江安觉得好奇,分明四处是有人生活的痕迹,但为何却见不到人,“难道都下山去了?”
不过很快就打破自己猜测:
“这不对,我的师傅才不会出门呢。”
倒是清楚自己师傅的作风,冯明站起身后随意的往一览无余的屋内瞟一眼,确认当真无人之后顺势坐在花盆一旁,背倚靠在门框上。
晌午总是打盹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眼前看,这个梦境倒是让冯明过的安稳。
等再次醒来已成落日。
太阳下落却未见有人回来,冯明江安睁开眼睛看着仍旧刺眼的夕阳光:
“怎么会没人回来?”
觉得一切不合常理,冯明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后打算下山。
既然无人,空等着没有结果。少年走出这安静之处,入此梦。
山不算高,常年习武之人不足半个时辰便能够走个来回。
背对太阳落山的方向下山,一路被落日照着返回自己醒来的地方。
半山腰处的景象还算是板正,这是明则从山上往下已经规划治理到这一处。
觉得一切熟悉,当下的风鸣山安稳,四处皆没有危机。
山脚下出现动荡,风声出现异样颤动。
“不会吧!”冯明江安察觉有人往山上来,心头涌上一股令人发怵的思绪,“难道这是安国烧山那一日!”
山上人始终没有上山,也只是尽量保持低调,他们徘徊在在山脚下相对错综的地方作祟。
冯明开始设防,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放松态度前往山脚下树林一探究竟。
山从上往下的斜坡不算大,几棵断裂的经久老树根横在道上,割裂山上山下的路。
但也只是表面错综,在这几棵树拦下的是平常百姓,但有些功夫在身上轻易也就能越过去的。
冯明停在断裂的树根后暗中观察。
在树根割裂的另一面,有蒙面之人忙碌行鬼祟之事。
“这群人难道看不到我吗?”冯明江安并没有可以隐瞒内力,所以但凡有些身手的皆能察觉有一股在他们之上的内力的存在,“难道安国派来的人不济到这般地步?”
也是拿不准当下局面,冯明没有现身。
身后小路上有女孩儿得声音传来:
“师兄,你在这儿作甚?”
冯明清楚这人是谁,但不明白她为何在此处出现。
赶忙转身将那喊出自己名字的姑娘拿下,一手牵制住她的双手,一手捂住嘴巴。
女孩儿并没有挣扎,稍微转了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侧头看着身后控制着自己的少年。
对上少女的目光,冯明这才松开手。
突然安静下来,沈安亦是能察觉山脚下有行事鬼祟者。
“这是?”沈安明了冯明为何阻拦自己暴露声音,所以低声些问着,“山下是何人?”
“一些刺客,看样子应该围了风鸣山。“冯明江安退后一步,上下审视面前的这个女孩儿。
他内心猜测着:
这是会是哪个时候的沈安?
沈安倒是莽撞,直言不讳分析隔着几个断裂树根的蒙面人:
“我看下面那些人身手极为差劲,咱们干脆给灭了算了。”
“不可莽撞!”冯明阻拦,毕竟是在梦里,若是任由沈安杀了这为数不多的线索,那接下来何去何从可并不好判断。
便拉上女孩儿二人跟上前去。
再次隐匿在断根后面暗中调查。
“他们是什么人?”沈安开口。
冯明江安暂时无法判断:
“看不清。”
余光看一眼身边人,沈安爽快的点点头:
“看不清吗,反正不是好人。”
“这倒是。”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静静看着山下人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东西,但却一直没停。
看得无聊但忍住始终没有上前去,躲在树根后面,冯明随口问:
“对了,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方才你去哪儿了?我……咱们师傅呢?”
本是下意识想分你我,可他明白此刻的沈安还在风鸣山。
沈安如实的乖巧回答:
“方才我和师傅去了山后面采些许快要枯萎的花种在院子里,回去庭院里师傅他老人家说在门前和门框上有你未干的屁股印水渍猜到你已经回来了,便让我赶紧来寻寻你陪我下山去。”
“下山干嘛?”分明回头看向沈安。
“哎呀!坏了!险些忘了!”沈安惊的一声跳起,焦急的看着冯明江安,“险些忘了,今天是高林城春宴节,师傅特意答应让我下山去巡查保护着。”
“保护?”冯明了解山上时候沈安的脾性,这个骄纵爱四方天地的性子被看透,“就你?”
“我怎么了!”被拆穿的尴尬,沈安连忙解释,“我还是心细,虽然咱们高林城挺平安的,但心怀侠义,为操心,我还是太善良了!”
冯明也是无奈,明知故问的说道:
“那你怎么来找我?”
沈安也如实回答:
“师傅他多操心,让你协助我。”
“只是协助?”
“监督……监督……”沈安说出真实原因。
冯明江安得到沈安的话后短暂思虑又默默看向不远处忙碌着的诸位。
“好吧,我陪你下山。”
“太好了!”沈安拉住冯明江安的手腕,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虽然样貌已然是如今二十年岁的模样,但行事风格却是仍旧留在她刚上山时候初来的样子。
冯明心里断定:
眼前是十二岁的沈安。
正当看着女孩儿走神儿,被女孩儿声音拉回来。
沈安问:
“可是我们走,这些人怎么办?”
冯明摆摆手决定先放弃跟踪这些带不来线索并且无趣的人:
“走吧,回来这么久也该去山下看看。”
“嗯,”沈安立马开心,赶忙点点头。但之后又疑惑,“什么叫做许久未下山?昨日你不是刚偷跑出去?”
“我有吗?”
“你有的!”
“或许有吧。”
“真的有呀!我跟你到半山腰就被师傅逮回去了,但是我亲眼看见你就是往山下去。”沈安急于解释。
“好,那就有呀。”打趣儿着这个虽然以二十有余年岁在自己身边但却只有十二岁心智的沈安。
但是宠的。
如今的冯明并没有以冷眼面对沈安。
最后余光看一眼树干之后,少年仍记不放心,但还是选择先下山看看局面。
假装忽视,二人从山上通往山下的唯一一条小路上下山。
走过那些人没多远,冯明只是随口问:
“那你知道我昨日下山是做甚?”
“当然知道。”沈安自信的笑着,言道,“昨日赵师叔来,师兄你送师叔下山。”
“赵方关!”冯明瞪大双眼,紧紧握住沈安肩膀质问着,“你说他昨日来过这里!”
“是呀,昨日赵前辈来拜访,不过他直同师傅交谈,还倒真是奇怪,平日里都会教我们机关玩儿,昨日没有……”
“风鸣山下机关障,明则死时暗香床!”冯明江安心头一颤,“下面那些废人是在布置机关!”
有看向沈安,冯明察觉眼前这人已经将自己带出了山。
不知当下是敌还是朋友。
“咱们得回去!立刻!”
话罢未管身后少女是否跟上,沈安一个健步冲出,拔剑赶往山上那些鬼祟之人聚集处。
人已经散去,隐匿在树林中。
“难道来晚了?”冯明不知那些人究竟在山上下过何种套。
话刚说出,周围有黑雾包围上来。
冯明意识到这是赵方关当年所说前半句话。既然机关阵如今已经表现在眼前即将现身的黑雾,那后半句“暗香床”必然也已经在凤鸣山庄。
沈安匆匆赶来,以十二岁时候的内力和身手勉强能跟上当下拥有全部修行的冯明江安。
大喘气又腾出气息询问少年:
“师兄,这些黑烟是哪里冒出来的?”
冯明江安早就听闻,知晓梦境中所有能伤人的皆成为“黑雾”。
在黑雾正靠拢时候,冯明江安转头看向女孩儿,又伸出持剑鞘的手臂击沈安腹部将其推出包围。
果然如他猜测一丝不差,这些带有戾气的黑雾没有崽分割后转向离开战场的少女,而是仍旧直冲冯明江安。
“果然是在拦我吗……”冯明势必要冲破这阵仗。
“师兄!”艰难的起身,冯明的手劲没有收敛,以当下沈安的本事扛不住他的一击。
冯明随即转头。
眼看见少女表现在脸上的心忧和恢复力气后想要冲上来的意图嘴角出现一抹笑。
终于放宽心:
“别进来了,替我上山吧。”
调整好心绪,女孩儿终于吐出这口积攒在胸口的淤血。坠在嘴角的脓血,女孩儿还是着急向前救人。
在黑雾的包围中,冯明一边躲避伤害,一边余光能够看出来强撑着着急向自己挪动着起身的沈安。
“按我说的,现在上山!”
“上山……”本是想要进入包围带出冯明,奈何身受重伤实在无法突破。沈安揣度,听冯明劝告后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明白用意,“糟了!师傅还在山上!”
被风声阻挡,她并无法将冯明江安所说话的每一个字听清楚,等到自己想明白之后才从这无尽黑烟中传出冯明江安拼尽全力的大喊声:
“山上有难!速去!”
“好……”顶着气息自以为用力的回话,话罢后咬牙拖着被冯明所伤身子转头上山。
还有后半句话……
被黑雾包围无法脱身,透过微乎其微的缝隙,冯明看见沈安着急离开的背影。
他知晓不论再怎么吼叫都无用。
无奈:
“走这么快,你倒是听我我说完呐!去看床……”
天色已暗。
山上老者踏入四方透风的屋内,随着日落而息。
双手叠在小腹,老者缓缓闭上眼睛。
从床下钻出的细长毒虫似蛇状,一口咬住老者脖颈青筋。
毒虫毙命。
之后,万般虫蚁毒蛇从床内爬出,难以判断他们栖息何处。
凭借血液入体内再进骨髓,钻入皮肉之中而未窒息的生存。
皮肉之下翻涌,眼见得能看到毒虫在皮下爬行。
血丝横生,青筋炸裂。
不受控而睁开的眼睛,血而不止流出的耳口鼻。
眼睛凸出,瞳孔瞬间紧缩,眼球膨胀着快要脱离出来却始终悬在眼皮上、之下。
十三玉榜上高手明则死在十三玉榜上善用机关术赵方关的暗香床。
明则徒弟沈安踏入这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