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见老者深思，死相恐怖，难以面目。

少女上前，查其气息，已回天乏术。

冯明江安在进山脚下位置被牵制。原先根本无法脱身，但黑暗瞬间散去。

黑夜已无，天瞬间成为白日，黑雾消失无踪。

冯明脱身，不知眼前一切，像是从未经历过斗争。

一瞬间天色变换晃乱少年眼睛，冯明抬头后又赶忙抬手遮挡这直刺向眼睛的太阳光。

挡在眼前的手指分开，透过手指缝露出的距离看已然大变的天。

身体暴露在阳光下，心被太阳照得发慌。

“完了，全完了……”少年嘴巴里一直重复这句话，突然而来的平静毕竟不是好事。

山下安全那山上固然已经成为定局。

他抬头往山顶方向看去，天空炸开沈安放出的飞鸟，白色满天狂舞，鸟无轨迹窜行。

躁乱的一切已经没有机会：

“还是那个结局……甚至连梦里都容不得我见您一面吗……”

颤抖的手无法控制，手中的银剑掉落在脚边。

没顾及。少年飞身往山上去。

在迈入山顶的瞬间，沈安背对方才赶到的少年，她将手中火把抛向已经泼满燃油料的房舍。

“沈安！“冯明斥责大喊。

但制止已经来不及。一点星火迅速蔓延，火烧风鸣山庄，瞬间蔓延整个山顶。

山顶植被不算茂密，可正在燃烧的屋舍却火势汹涌难以靠近。

冯明没有冲进去，握紧的拳青筋暴起。他猜到沈安为何所为：

“师傅死了，被暗香蛇蝎侵蚀身体。”

空红的双眼满目血丝，沈安丢弃火把弯着腰低着头颤巍巍转过身。

“你知道！怎么会知道呢！”泪珠顺着脸颊一颗接着一颗掉在地上。

双腿发软往下坠，在双膝跪地之前，冯明上前搀住沈安。

双手扶住自己的少年的影子赴过照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沈安看向地面时候注意到，便缓缓抬了头。

冯明垂眸等待，对视少女目光。

眼睛冷漠中还有血丝，脸面上的神情平静的渗人。冯明江安质问：

“是你放的火。”

沈安没有隐瞒，毕竟知晓自己放火时候师兄已然在自己身后：

“是。”

只是静静看着她，冯明没再多说。

女孩儿反倒莫名心虚：

“我这么做是为了风鸣山！暗香床下毒物你我都无法控制，只有一把火烧了，在他们吃掉师傅脱离师傅身体之前彻底烧了才能救山下百姓！你知道的！你不该不信我！”

从未见过冯明江安这般冷漠，沈安彻底慌神。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明白，并非口不择言，沈安调整着情绪后说出来：

“师兄，我要下山。”

按照规矩，徒弟应该为师傅守灵，不得离开山。

“我偏要下山……”开口说这不容反驳的言语但目光闪躲开与冯明江安的对视。

冯明冷静的出奇，问：

“你又是为何要下山。”

没在意冯明的字眼，果断甩开少年束缚，女孩儿趁时机脱身，逃离山山庄。

冯明眼见的，少女背影步履不稳离开。

本应追上去问个清楚，但内心还清楚这是梦里，应该遵守规则寻找突破的方式。

神念一想看向身后熊熊火焰燃烧，冯明靠近房舍，取庭院中水桶从自己的头上浇下来。

浑身湿透，冯明放下手中剑在地上，只身走进着火的屋内。

已经是空壳子在燃烧，冯明顺着明则歇息处寻，剩下的只有一具烟灰残灵和燃烧殆尽的枯木床。

“师傅，好久没回去看您。”冯明脱口而出这话，看着眼前已经成为的灰烬心里纠结。分明死的不是师傅，分明只是梦。

“许久未归家，但现在回不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徒儿带着您曾说过是徒儿的信仰回去看您。”

心里也纳闷：

分明是个梦，干嘛这么真心。

随后转身，这火焰也就在快没有燃烧物之后变小。

少年人走出这残损房舍，一阵逆风吹来，碰巧将快要熄灭的火重新烧起来。

最后一根房梁摇摇欲坠，在他踏出门时候它彻底断裂。从上空悬挂之处砸下，整个房屋一瞬间崩塌。

倒在少年身后。

脚踩剑鞘，银剑腾空。冯明江安眼看前面，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接住飞剑。

径直下山，始终没有再回首。

心里面清楚，这儿不会再有线索。此刻赶忙追上沈安才能步入梦境正轨。

除了样貌，沈安的身手与性格皆还停留在年岁十二时。

冯明想要追上去并非难事。

为省时间，他并没有选择顺着沈安离开的小路追，而是打算踏林立树林先一步走到女孩儿前直接拦截。

不就脚程便已然超过沈安所在位置。

在小路上出现另外两人声音……

冯明江安注意到，瞬间隐匿掉自己气息和踪迹，小心靠近那两股争斗的相违气力。

有二人打斗，在半山腰小路。

少年在先前些试图看清楚二人面目。

“赵方关，青天阔！”在看清之后咬牙切齿说出这二人名字。

冯明江安认出这两人身份。

打斗的二人纠缠，冯明出剑横到二人之间。

横穿空气的一击，银剑朝小路方向去，本是能伤二人，但差一招，二人后退皆躲开。

两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看向冯明江安所在的地方。

没有接着隐藏，他直接走出，将空中回旋返来的银剑接住收回剑鞘之内。

“小家伙，别自不量力。”二人停手，语气暴怒但不乏心虚。

冯明冷笑道：“二位叔叔伯伯的为何会在此地。”

这是明知结果，但还是要问。

二男人心里不安，对视一眼。

赵方关言：

“上山去寻你师傅，他可在家？”

冯明青丝暴起，嘴唇被血丝侵占：“既然上山为何动手。”

早已心知肚明，眼前的二人一个背叛者，一个真凶。

冯明开口，言语不让：

“师傅已经死了，死在暗香床。今日上山是为何？是去查看自己可否得逞？”

冯明自知所言句句为事实。

想要一击毙命自然没有把握，同为玉榜高手，赵方关铤而走险暗中用“暗香床”一招是为了无疑赌的是“情”。

赵方关没赌错，明则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

冯明冷眼看眼前男人，抬起手指向善用机关者：

“许久未来，师傅不会以为你在他床下面藏毒，只会认为是老友重逢。”

“一个晚辈怎么能如此诬陷！”赵方关口不择言。

“是不是诬陷自己知道，你得逞了，师傅他已经归仙。”歪着头试探男人反应。

赵方关视线略微躲闪。

看出这之态，冯明确信。

出剑是要动手，冯明忍无可忍。

知道自己不敌，但还是会拼死杀了眼前人。

赵方关也未躲开：

“小子，太嫩了，谁给你的自信跟我动手。”

迎上冯明的剑对尖峰，赵方关还是小瞧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放松警惕轻瞧敌人，未想过冯明江安身手至此。

被击退，赵方关谨慎。

想要再前拼死，少年余光看见趁机后退想循着机会偷偷离去的另一人。

手中一剑甩出，剑穿树干阻挡男人离开脚步。

男人警觉，立刻后撤。

赶忙转头看向少年，眼神慌张的却还在试图狡辩：

“我和他不一样！”

冯明还没有真正想要动手，便问：

“如何不相同。”

“我是昨夜留在山上，今日下山，也不知为何巧的遇见这赵方关偏要留我性命！”

“灭口。”仍旧面无神色，冯明靠近树干，收回自己佩剑。看的几眼自己手中剑鞘，又转头盯住男人眼睛，“所以你看见沈安烧山，看见昨夜师傅的死。却无动于衷，还想着怕惹祸上身。昨夜又不好逃，因为你知道山下有人拦路无法毫无踪迹的全身而退便今日一早离开？”

“真没意思，小师叔。”冯明江安言道，“背叛者死不足惜。”

剑未归鞘，横在青天阔脖颈。

男人不再解释，冷漠一笑：

“赵方关看见我想要灭口，他不能杀我，更何况你。”

用手背挪开冯明江安的剑。

三人对峙，冯明并不能占据居上风。

但必死也要拿下二人。

沈安从小路终于赶来。三人锋芒太省，沈安到附近后被这气息压迫身体无法靠近。

本应该接着这个机会逃离，但见冯明并不得上风便躲藏起来暗中协助。

抛出手中剑刺向赵方关。

奈何此刻梦境中的沈安根本没有能力参与这场轰乱。

烈情剑再靠近三人时候被强大的内力击落，然而躲在树后面的沈安也被三人发现。

赵方关袖中甩出飞刀。

见是冲躲避在树林中的沈安而去，冯明奋力挥剑。眼前二人被突如其来的一招击退三两步。

循着这个机会，冯明脱离战场，手接下赵方关暗器。

横在沈安耳边的手血流不止，赵方关的内力全力打出暗器不可能让冯明这一后辈轻而易举拿下。

沈安全身僵硬，惶恐转头看向挡在自己前面的少年打直的手臂。

“你受伤了！”沈安顾及。

冯明没有理会沈安的问题，而是反问这：

“我问你，为何下山。”

“葬了师傅，我要离开……”沈安的态度强硬，不说原因，偏要离开。

缓缓放下手臂，冯明终于猜到这梦境的真相。

沈安在自己面前扬言偏要下山。而明则的师弟青山阔又一次出现，再一次在冯明和沈安面前选择背叛。赵方关仍旧是杀死明则的凶手。

这一切，沈安离开的原因与现实世界不符，但青山阔的背叛却完全相同。

而杀死明则的也是赵方关。

这一切是冯明江安现实中经历过的背叛，而此刻，是再次陷入选择。

冯明释怀的仰天大笑，内心明了：

可笑啊，真是可笑。这就是梦吗？选择放任便能够活着醒来。

“不让！”冯明用力抛出暗器飞刀，目标是正纠缠打斗的二位前辈。

赵方关和青山阔再次躲开。

“找死！”青山阔不再想要全身而退，将腰间绳取下化作长鞭。长鞭扫起灰尘，灰尘蒙了眼睛。

而赵方关也不再只敌青山阔。

二人站在一起，兵器指冯明江安。

沈安本应该站在对立面。

这是冯明面对的选择。

冯明回头：

“不是要逃吗，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走。还站在我身后作甚。”

“可……他们要杀你。”沈安仍旧是要离开，但在意冯明处境。

少年早就释怀，怅然叹息面对眼前敌对的二人。

赵方关出手前言道：

“其实你还有一个机会，带着你小师妹永远留在山上为明则守灵。不在下山我保你不死。”

“你不配。”冯明江安剑指眼前男人。

梦境中的人比现实世界更强大。

此刻冯明毅然决然选择与之为敌便成为对手。

身边有黑雾加持，本就强现在更为可怕。青山阔与赵方关渐渐失去为人的模样被戾气包裹。

他们身边黑雾不断伤冯明身躯，如刀一般划割少年身体。

无法抵挡，只能在被伤中寻找机会一剑毙命在黑雾之后静止未动的二人本身。

奈何黑气难缠，冯明无法轻易脱身。

沈安还未离开，亦被困在其中。

没有立场，冯明至今未说出口自己对沈安的态度。

黑雾将二人与外面世界彻底隔绝，冯明强忍着伤害侧过头用余光看见沈安。

少女的身体在少年始终没有做决定时候开始产生变化，戾气从少女身上溢出。

还没有出手，沈安只是袖手旁观，在一边冷漠的看着。

冯明冷静分析当下，内心明了，笑道：

让我活着出去，只要答应下放走所有人便能醒来吗？

他叫嚣道：

“你二人本就该死，死在风鸣山也算你们之幸。”

但面临的选择确实与内心纠结一模一样。摆在眼前的三人此刻皆想要逃离。

已经认定青山阔与赵方关必须留下。

但自己并不敌。

拼尽全力后无法脱身。

从未后悔当下，但只能短暂支撑，冯明本身根本没有胜算。

全身衣襟破碎，皮肉赤裸暴露在黑雾下任由被伤害。

他还是一掌将沈安推出，最后言道：

“走吧，平安下山。”

再拖着已然尽气力的身子同站在黑雾之外的二人言：

“有些人是该原谅，但你们，该万死。”

四人的对峙，冯明选择放走沈安，杀二人不得，他身死在山腰。

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