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夜凉如水。
风儿吹着窗户,窗上浮动着细碎的花影。
陈北落睁开眼,一层薄雾般的淡粉色轻纱顿时落入眼帘。
他躺在床上。
一张比花香更香的床,旁边仿佛还有个人,人也比花更香。
“你醒了?”
陈北落侧过头,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出现在眼前。
是花想容。
只见丽人玉手撑着脸颊,侧身躺在陈北落身旁,见他醒来,眨了眨那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
比花更美。
那长长的腿,那细细的腰,乌云般的头发披散在双肩,洁白无瑕的皮肤光滑得像是缎子,整个人仿佛天人化生,美丽不可方物。
连月亮都在窗外偷窥,何况人乎?
陈北落看着花想容,忍不住从心里发出了赞赏之意。
难怪如唐天行这般骄傲的人,也会忍不住为她动心。
隐在暗处的人正是唐天行。
花想容嫣然一笑,道:“道长看够了没有?”
陈北落摇了摇头,笑嘻嘻道:“容姑娘国色天香,是世上少有的美人,哪怕让我看上一辈子也是看不够的。”徐徐收回神念。
嘿嘿,找到你了。
花想容闻言心花怒放,本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现在更是艳光四射、容光焕发,美得令人窒息。
只见她抿了抿嘴,吃吃笑道:“道长嘴巴真甜!”
陈北落笑了笑,道:“你们女孩子不就喜欢这一点吗?”
花想容笑容微敛,略有些感慨地说道:“甜言蜜语,我们女孩子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可惜你们男人目的不纯,很多姐妹被你们迷昏了头,弄得最后人财两失。”
陈北落淡淡道:“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当然,你所说的这些男人也的确是人渣败类无疑。”
花想容叹道:“是啊,你情我愿而已,我们这些外人除了怒其不争,可怜她们之外,又能如何呢。”
她深深地凝注着陈北落,道:“道长有情有义,苏姑娘能遇上你,真是她的福气。”
陈北落感受着她话里淡淡的羡慕之情,微笑道:“容姑娘现在不也遇见了贫道我吗,而且,我们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呢。”
“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可见容姑娘你的福气,不比任何人差呀。”
花想容闻言,不禁“噗哧”一笑,娇声道:“道长你的这张嘴啊,真......真是太厉害了。”
陈北落悠悠然道:“唉,这不是没办法嘛,为了讨你们女孩子的欢心,不得不勤练嘴上功夫。”
花想容道:“道长谦虚了,以道长的形容美貌、风采气度,哪里还需要如此。只怕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想要博君一笑,乃至自荐枕席,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呢。”
陈北落剑眉微挑,哑然失笑道:“这也是男女相处的情趣,若是一个人跟块木头似的,一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那么这个人就是长得再好看,与之相处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花想容听得不禁点了点头,深表赞同:“道长之言,诚为至理。”
突然她话风一转,道:“不过,道长你就一点不担心你的苏姑娘吗?”目光紧紧凝注着陈北落。
陈北落淡淡道:“听容姑娘刚才一番话,我便知容姑娘是不会为难她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瞎着急呢。”
心里却说,你不被苏樱耍得团团转就不错了。
花想容万万没想到陈北落竟会如此回答,身子竟微微一震,道:“这是道长你的真心话吗?”
陈北落轻轻地‘嗯’了一声,道:“还有,我知道容姑娘你,对我们其实并无恶意。”
他语气坚定,叫人不容置疑。
花想容再也无法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陈北落微笑道:“哈哈,容姑娘冷静,冷静。”
花想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道长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陈北落道:“容姑娘可还记得唐兄吗?”
花想容疑惑道:“唐兄?道长说的可是唐天行么?”
陈北落道:“正是。”
花想容笑道:“哎呀呀,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道长竟已和他称兄道弟起来了。”
陈北落正色道:“唐兄心有大义,是真正的英雄。”
花想容一惊,目光深深地凝注着他,欣然道:“他这匹千里马终于遇到伯乐了。”
陈北落摇头道:“伯不伯乐的,倒还谈不上,但唐兄却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佩服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感知到某人的心,又乱了。
花想容道:“如果他听到道长这么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语声幽幽,似乎别有深意。
陈北落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的心意,相信唐兄他已经感受到了。”
“难道他已经发现他了?”
花想容心中暗道。
“难道他已经发现我了?”
唐天行心中暗道。
陈北落道:“容姑娘和唐兄已认识很久了吧?”
花想容想也不想便道:“七年零十一个月又二十六天。”
话刚一出口,她便愣在了当场,不停地在心中问自己: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一刻,她的心也变得有些乱了。
而唐天行更是心神剧震,。
陈北落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是挺久的了。”
花想容狠狠摇了摇头,把心头那莫名的烦躁压下,道:“道长你究竟想说什么?”
陈北落道:“唐兄是唐家堡千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收敛自身气息就像吃饭喝水般容易,更不用说是杀意了。然而他这次竟隔着老远就对目标发出森然杀气,我相信但凡正常人不是远远逃开,就是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以唐兄的武功、智慧和经验,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你说是吗,容姑娘?”
花想容撇了撇嘴,冷冷一笑,娇哼道:“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暗处的唐天行微微苦笑,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陈北落悠然道:“容姑娘你也别急着否认,唐兄的性情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他会怎么做自然也早已在你的意料之中。”
“但是你为什么还选择派他来执行这件事呢?”
“因为,这本来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花想容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陈北落,默然不语,仿佛想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开口道:“道长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我原以为已经尽量高估道长你的本领了,然而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还是低估了道长你的智慧。”
陈北落淡淡笑道:“多谢容姑娘抬爱,其实呀,我只是素来运气比他人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花想容白了他一眼,道:“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运气没实力,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终究不能长久。”
陈北落摸了摸下巴,微笑道:“哈哈,容姑娘所言极是。”言语间多有得意之情。
花想容定定地瞧着他,身子莫名一颤,整个人忽然变得脆弱起来,眼睛里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陈北落眉峰微皱,因为他发现丽人的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
虽然她的眼睛还在看着他,但是她的目光,她的心思,却仿佛在遥视着远方,人也仿佛到了远方。
陈北落忍不住想要问道:“容姑娘在想什么?”
他还没问出来,花想容已揭晓答案,她竟似能看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在想,若是有人与道长你为敌,那将是这个世界上第二可怕的事。”
陈北落“哦”了一声,笑道:“才第二可怕?不知第一可怕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