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年带着狐之助跟A子去了一趟时之政府却一去不回,孤身回来的狐之助带回来了潋年确定接受审神者一职,在不久后归来便将正式担任本丸的审神者的消息。 本丸的刀剑除了正常地外出到时间战场和时间溯行军作战之外,每天都要至少派一名刀剑男士驻守在刀神殿。 “除此之外,内番的排班就先让我等自行安排吗?”刀神殿的压切长谷部问端正地蹲坐在上方的狐之助,所有的刀男们聚集在刀神殿和本丸之间的空地上。 “是的。”狐之助点头,等一下它要安排刀神殿里的刀男收编至本丸内。 这一天轮到鹤丸留守在刀神殿,狐之助照例带第一次来刀神殿的刀熟悉路线。 “说到底,狐之助你还是时之政府那一边的人,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留下,一个强大的战力。”鹤丸双手揣进袖兜里,穿过系有铃铛的廊下。空气里逐渐蔓延起阴郁沉重的味道。沉重得让铃铛都不再轻铃,仿佛连阳光都无法照亮这一片区域。 不再钟情于惊吓的鹤,心和死去了无异。这只鹤很早就死了。狐之助的眼神偏转过去看他,又转移回来。 “因为我依旧是属于时之政府的财产,因此我必须要让时之政府站在得利者的位置上。”狐之助看着自己的影子,哪怕被潋年赋予了灵性,它作为式神的术式留在时之政府里。 “不过,这也是我的想法,让少君担任审神者。” 时之政府只是要求狐之助让潋年不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 “拥有了血肉,我就真实地感受到了温度,甚至产生了感情。所以我才知道失去了这一切的少君有多么的痛苦。”潋年抚摸着狐之助的手上的冰冷的体温是死者的温度,死亡使她的时间凝固,也冻结了她的情感。 一切停留在她死时的那一刻。 “那你不是应该劝她赶紧转生才是吗?”鹤丸双手抱胸看狐之助怎么解释让潋年留下来当审神者。 狐之助不语。那个时候只有它知道,潋年在往生路前犹豫了,所以她看着道路被毁才没有阻止。因为还有一些放不下的重要之物挡在她眼前,她无法安心转生。 所以哪怕知道留下来的亡魂是不会幸福的,但是潋年还是舍不得放下。 这也是为什么本丸里的气氛总是阴云密布的原因,潋年供应的含带着死气的灵气让接受这样灵气的刀剑也变得阴暗起来。加上原本暗堕的刀们没有开导成功,本丸的色调一直是灰蒙蒙的。 “刀剑啊,少君啊,都是一旦失去了目标就很容易迷茫的人。”狐之助走到了神龛前抬头看,“给少君一具可以作为生者开心起来的义体,去担任审神者。给她一个就放在眼前的目标,给她空间逃避着去想不要再纠结前生,动身去往生这个问题。”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又用。” 狐之助踏上了神龛里供奉的匣子,里面存放的是潋年的心结。 ——至今仅存的传说之刃,大今剑,唯一一片碎片。 ### “大今剑?”潋年歪头看着她家难得在闹小情绪的刀,“还在因为我只带着髭切去除妖,却没有带着你,这件事情生气吗?” 奇怪了,大今剑向来成熟稳重,虽然寡言少语,但是为人可靠,而且还是她家神社必不可少的台柱子之一。一直都是潋年的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存在。 “我有说,是晴明的任务要求,因为带着你太明显了,一看就会知道是我。”潋年侧身抬手抚摸正坐在她身后,身材异常高大,银发红眸的男子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 曾经和天狗一起修行过,所以打扮得和天狗也有几分相似的大今剑,乖顺地低首让潋年能伸手摸到他的发顶。 “呵呵。”潋年轻笑,“就算大今剑你坐下来了,我要摸到你的头也有些困难呢。”听言,大今剑稍稍委屈地又弯了下腰,更靠近潋年些。 “不是的。”开心地给大今剑顺毛的潋年就听见他小声说,“我只是想,为什么那一只在家里蹭吃蹭喝的妖怪手里拿着桃花妖酿的酒,还光明正大地爬上我们家的樱树。” 这只叫滑头鬼的妖怪好讨厌,不是他们神社的妖怪,还偏偏三五不时地过来白吃白喝。虽然是属于大妖怪级别的妖怪,而在平安京拥有数量越多的大妖怪为己所用,那么那个人在道上的话语权越大。 因此,哪怕潋年和妖怪有所纠缠,作为巫女实在是不合格,但是却没有一个神官或者是阴阳师敢站出来指责。 所以就连小鹿男对潋年时不时招揽妖怪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大今剑和奴良陆生合不来。 大概是主厨和散漫派天生气场不和吧,还有一点占有欲作祟。 “emmmm,就算是赶走也不好赶呀。”潋年把大今剑的头发全都弄乱,看着他莫名委屈的表情笑了出来,又仔细地帮他理顺。 “喂,我可都听见了,把我赶走什么的。好凶啊。”靠在樱花树上的奴良陆生,拎着酒杯对坐在树底下的两人说。 “因为奴良你没什么用诶,在神社里都没事干。”潋年就直说了,“为什么就不愿意归属于神社,你也不是晴明的式神,那就来我家吧。”她偏头招揽奴良陆生。 树上的奴良陆生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告诉她,安倍晴明特地拜托他不要加入神社,而且一旦加入神社就相当于签订了合同,要替神社打工。 他可是知道的,神社里面的妖怪每天都要接任务帮信徒实现愿望,不能作恶。他这么白吃白喝的行为也是“作恶”中的一条,潋年她是要培养神佛吗?让妖怪们抑制本性。 “嗯?我倒是不认为妖怪的本性就是恶,他们也是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生物。”潋年理所当然地认可了妖怪们的存在,“就好像人一样,都有所不同。但是妖怪们生活的环境都很单纯,情感就有些迟钝,会被单一的喜爱和厌恶所支配。” “会为善也会作恶。”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地泛着光。 晴明啊,她可不像还没有成熟的样子。坐在树枝上给自己斟酒的奴良陆生看着树下潋年将大今剑安抚好,把他变化回大太刀收入刀鞘。应着安倍晴明的委托,让他时不时潜入看潋年的情况。 “对了,奴良你去指导澄初剑术吧。”潋年兴致勃勃地提议,亮晶晶的眼神抬头看着树上的妖怪,“那个孩子有些瘦弱,多让他动动就好。” 不,他错了,一个成熟老道的巫女怎么会让一个戾气都还没有被驯服的妖怪靠近她的弟子啊。不是很想动的奴良陆生这样想,不过他还是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 太奇怪了,人类中会有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吗? 每天都要来潋年那里取血补充灵力的黑鹤,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在知道了黑鹤真正的目的是她的灵力以后,潋年就仿佛认命了般,待在房间里不出去,在他过来的时候,却会笑着和他打招呼。在他像是失了神智故意用力啃咬她的手腕,她也是一声不吭的。 好像他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态度不对吧,不对啊。 害怕啊,恐惧啊,尖叫啊,才是正常的吧。所以黑鹤就在潋年难得醒来看书的时候,故意跳到她面前大叫,潋年是被吓到了。但是在看清来的人是黑鹤以后,又笑了起来。 软软的,像是猫咪的肚皮一样柔软的感觉。 为什么不哭泣呢?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的吧。 又故意抽走潋年正在写着字的纸的黑鹤,得到的却是潋年无奈而包容的笑。 说出不需要她的话以后,她才真的难过起来。原来暗堕了的刀还有良心的啊,所以鬼使神差的,他到一个什么都有的集市里换来了一个据说是可以增加生命力的果子。 但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就把她放路边了。而那个时候,他有想过如果她在那个时候逃跑的话,那他就当遇见过她这事儿没发生过。 在他朝她走过去时,他看见她在和一个黑袍子的人说话。他先前都和她说了。这里不论是谁和她说话都不可以答应的吧。 心中极其恼火……以及担忧。 不过,在她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黑鹤甚至能看见风吹动那张碍眼的白纸,露出一点缝隙,笑意坦露在她的眼底。 所有的怒火都熄灭了。 所以—— 所以—— 不要再见到他什么的,是说真的吗? “你是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