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旁边有多个工地雇他去看看砂石堆。砂石不是谁见谁偷的东西,根本就是白捡钱。这张奎都不去,他嫌不是白天的活。声称:“一是睡不好觉,二是嫌工资少。而且还是月结,不是一天一给,怕白干。”
反正都是雇主不符合张奎的心意,不论找啥活,都觉得对方的要求不合理,就不去侍候那个猴。一旦见人家挣了钱,他就自我安慰说:“没挣那份儿钱,我也没挨那份儿累,没有操那份儿心,没啥好羡慕眼馋的。”
但是,谁日子难过,谁知道。
后来,张奎的两儿子不听张奎的,都外出打工,并幸运地遇见情投意合的女子,在外简单地成了家。因为张奎没有钱给儿子,也不肯出力帮带孩子,两个儿媳妇就有气,是轻易不回来看望张奎夫妻。俩女儿嫁得可以,也是看不惯张奎夫妻的行事做派,希望不是多老的父母,在家承担起必要的事务。张奎不得不承担起种地放牛的活计,因为当年要用牛耕种土地,张奎平时得天天放牛。可他却怕牛遥山走,嫌那样跟着牛走太累,就强行把牛往草甸里赶。牛在草甸里拔不动腿,是走不快,也走不远,他就在甸子外的树下歇阴凉地坐着。不过牛就不上膘,牛犊也长得慢,体弱的牛,春种秋收,拉犁拉车,都直打晃。能三天干完的活,他得五六天才成。春天的山菜,秋天的山货,他就比人家少收入。还有就是,他家的牛犊长得瘦小,断奶后,也卖不上好价。除此,张奎是每年都得花钱雇人,或是雇吊车,把陷进甸子里的牛弄个三四次。气得俩儿子就让他把没有品相的牛卖掉,雇人种地收地,不让他再放牛,免得赔钱赚吆喝。
张奎的女儿来探亲,见张奎种的蔬菜也吃不完,就建议卖掉,免得浪费。可张奎要价很高,很难出手。一旦对方给了高价,他就立马都觉得卖低了,是经常地反悔。都嫌他不讲信誉,还特别地磨叽。收购的人嫌他难办事,就是有好品相的菜,也绕道不收他的,怕在他这儿耽误掉宝贵的时间。张奎手上有东西,不能及时地卖不掉,总是会错过最佳时机。卖不上价,或是坏掉,是常有的事。都说张奎夫妻太过精明地尖,才受穷的。俗话说:人尖没饭吃,够尖没屎吃。
有人说张奎夫妻受穷是因为懒。可说他们懒,他们在家不是修,就是补,不是敲,就是打,用的家把什和身上的穿戴,几乎都是缝补修理过的。那修补手艺还真不错,只可惜,不是在修补文物,没啥价值。
在座的王奶奶说:“就是在早,我奶奶都常说,不是实准过不下去和挣不来,就不要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看上去像是会过日子,其实有哪儿工夫去干点啥,都能挣新的好的来。不然,一辈都穿着用着破旧的东西,跟美好完整新的东西无缘,过着难有体面的穷嗖嗖日子。还有就是,过寻常日子是架不住小人语的。一旦总是见你的穿戴破旧,不免会认为你过得穷苦,就不会恭维你,捧奉你,不会和你打交道。让你没有好运气和好机会可遇,跟贫穷苦难,就很难脱离开。为人一世,这样苦哈哈地过一辈子,该有多冤枉和不值。一个人要学会花钱,更要不怕花钱地去学会挣钱,这才是本事!”
据说,张奎的俩儿女,不是一次让张奎夫妻放弃这修修补补的日子。也说,有这工夫,到附近特缺小工和钟点工的工地看个料堆儿,给清理一下路面上的碎石,哪怕一天就干三四个钟头,都挣来了新的好用的家把什。有那儿修补的工夫,不知能挣来多少个簸箕和笸箩。但张奎夫妻就是闹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绝对地舍不得丢弃破旧的东西,气得俩女儿也就不说了。
头几年,张奎进城去了俩儿子家几天,因为看不惯儿媳妇大手大脚地花钱,回来是见人就说俩儿子媳妇有多不会过日子,例数着都买了啥啥用不着,啥啥是多余的东西。可人家花的是自己上班挣的钱,这些钱也是孩子和家用的必须花费。张奎嫌儿媳妇不会省钱,不懂得攒钱,可他自己连三小时扫个小街道的事,也不肯做,会节省地攒钱,又能攒几个钱?
张奎不愿意受人限制,喜欢自由,因此多年来,是一个钱都没有挣来。自己挣不来,还不许挣来钱的人去消费。
俩儿媳妇就有怨气,就嘲讽公婆是:“喜欢稳定的生活,穷得很稳定。其实,就是个受穷没够还不自知的‘窝里横’。人家是小富即安,他是没穷掉底儿,就是个安。人家是安贫乐道,他是受穷没够怨天尤人地满腹牢骚地冲晚辈们耍横。他自己废了,还想让儿女来垫背,拉儿女们下水。”
从此,“受穷没够”就成了张奎的外号。
榆树村人,几乎都不爱搭理张奎夫妻,都说张奎夫妻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特难看。说张奎是负能量重,喜欢阴暗地总是抱怨个不停。而且还是两句话不来,就对你冷嘲热讽地让你心烦。想起他,就会闹心一整天。所以,大家跟张奎夫妻只要一见面,都不管张奎夫妻说啥,就不咸不淡地赶紧敷衍道:“好好好,对对对。”是尽量做到尽快地远远离开。不管张奎夫妻说啥,都是没人听,让他们的话白费。只有这样,也就不闹心了。
甘老师听后就说:“书上说得好:位置不同,不争;认知不同,不辩;三观不合,不言。和看好的人在一起,养眼;和聪明的人在一起,养脑;和舒服的人在一起,养生;和消耗你的人在一起,养病。”
大家听后都笑道:“我们在一起是养眼、养脑、养生,就是不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