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左右看了看，磨蹭了几步，挪到了靠着阿海那边的长条椅旁边，抿了抿嘴唇，端端正正坐了下去。

“从热贡体校打上来的？”呆毛开口。

“嗯。”陈念声音有点不受控制，这声嗯显得格外大声，一声出去，自己都被惊得愣了一下。

“热贡的，画唐卡不是更近水楼台，怎么想起搞起综合格斗了，哈哈。”阿海半开玩笑的说着，本意是让陈念放松下来，不用这么紧张。

“缺钱。画画没天分，从小就能打，体校老师说，我靠拳头能挣钱。”兴许是也感受到了休息室气氛的微妙变化，陈念一口气说完，声音也明显亮堂不少，只是依旧坐得板板正正。

“想靠打拳挣钱也不一定非要进我们进俱乐部。”江沙语气明显与之前不同，眼神也松弛下来。

“教练说，你们都是UFC出来的，除了挣钱，我也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打UFC。跟着你们有希望。”陈念说着，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

江沙看着陈念，眼神突然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恢复如常，“俱乐部最近都不会和新的拳手签约了。”

“为什么？”陈念瞪着眼，声音里却透着执拗。

“你想打UFC，但是俱乐部近期不会给资源再向UFC培养新的拳手，签约的拳手，已经有UFC合约的维持不变，另外一些会有其他的赛程安排。”江沙语气像是某种语重心长的解释，透露出格外的耐心。

“俱乐部永远都不打UFC了？”陈念依旧执着。

“近期。不是永远。但具体是多久，我现在没办法明确告诉你。”江沙依旧耐心，但眼神示意呆毛和阿海，准备结束和陈念的这次谈话。

“那我打黑拳挣钱等你们。”陈念几乎是喊出来这句。

“黑拳？你在哪打黑拳？！”呆毛突然神经绷紧，以为自己明明刚盘清楚陈念的底细，竟然出现了严重的遗漏。虽然声音上听不出呆毛情绪的变化，但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是细微泄露出瞬间警觉的情绪。

“我在网上看见有人说，这种挣钱很多，这次省内赛，我听别的体校的人说，在国外亲眼见过。”陈念说得义正言辞，却掩盖不住此刻少年懵懂的孩子气。

呆毛和阿海还有江沙三个人交换了下眼神，阿海点了下头，随即开口，“你说你缺钱，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钱干嘛？”语气虽然依旧是略带调侃的轻松调调，但明显问题却是藏着机锋。

“我弟弟病了。要钱治病。家里就我俩，没钱，他就活不成了。”陈念突然声音变得坚毅，眼底泛起血丝，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攥紧了拳头。

江沙皱了下眉，呆毛眼神示意阿海，阿海眯了下眼，接着问陈念，“上次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而且我已经说了缺钱。我知道自己能打，不需要博同情。”陈念回的坚定。

江沙和呆毛同时笑了，江沙起身，拍了拍陈念的肩，“后天，你来搏击中心，我们会针对你，给你一个新的答复。”

陈念瞬间抬头，第一次和江沙对视，江沙眼里的大海倒影出一个少年眼底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