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乙昭已经用火折子烧着银片薄刃给铁柱挖掉腿上的腐肉,空气中弥漫血腥味。
他瞪了一眼胡真道:“赶紧拿毛巾敷在他头上,再迟点脑袋都要出毛病。”
铁柱以前其实是正常的,可惜肖秦氏的前夫嗜酒好赌,耽误了铁柱最佳的治疗时间。等肖秦氏发现儿子不对劲时第一次发脾气,反而被对方一阵棒棍。要不是母亲赶到,肖秦氏当时都得交待在那个破屋里。也是看到铁柱可惜了,母亲收他为义子,便是不想人即从残缺上欺辱他,又从身份上轻视他。可希望是好的,却终究堵不住众人的嘴。
如今乙昭无意中的话令肖秦氏哭声一滞。不过众人急着医治铁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待给铁柱处理好伤口,降温,铁柱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差不多已经到了卯时。
正值月初,天上只悬了一道柳眉月,四周山峦影重重,隐约风里传来几声狼叫声。风吹过的残垣断壁中,几抹彩色的活物悄无声息的滑了进来。
一条甚至都游到乙昭的腿边。乙昭唬了一大跳,不由分说抬起腿,踩住它的脑袋,任由它的身子扭曲。
肖秦氏露出惧意,几乎都要跳起来,声音发抖道:“怎么会有蛇?”
但随时都有毒物溜进来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适合过夜。
“我计划赶紧下山,可是这人块头太大了,便是我们四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抬得动他。”乙昭道。“还不如回镇上找些人手来得稳妥。”
胡真拿出雄黄酒道:“我处理这里。你跑得比我快,记得拿火把。”
说着便分头安排,云瑶看了一眼守在铁柱身边脸上惊魂不定的肖秦氏,她脸上的泪未干,有些不忍心,接了她手上的活儿给铁柱擦胳膊和手掌。
肖秦氏呆愣着反应过来道:“这怎么是姑娘做的。”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云瑶自然说着熟稔的拧干纱布,又拿了一块纱布给铁柱抿嘴唇。
肖秦氏神色有些复杂,显然是难以置信:“姑娘自来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做过这些粗活。”
云瑶轻轻摇头不在意道:“母亲去世后不到半年父亲他便娶了继母,那是他之前藏在黄金屋里的外室,安淮府台刘家的庶女。她还给我带回来个姐姐。”
肖秦氏瞪大眼睛,显然这些她都未曾听说过。
“可姑娘到底是老爷的嫡出。”肖秦氏道。
有那样显赫的外祖舅家撑腰,哪怕她失母,她该享受的尊荣不应该会少。
可惜他的父亲并非是那样拧得清的。继母依仗父亲的宠爱,开始明目张胆从吃食住行上克扣她,甚至拿母亲留给她的旧仆做伐子,云瑶不忍心身边伺候的丢掉性命,便寻各种理由将她们打发出去。倘若当时肖秦氏不在,否则作为母亲之前身边的老人,怕是第一个被那刘氏盯上。
云瑶笑了笑,淡淡道:“幸好祖母疼我。”
话虽这么说,却也不是真正想护她,不过是那刘氏太嚣张,伸手到中馈厨房采办这块,触犯了她的利益罢了。
云瑶将之前乙昭嘱咐的几样草药放在锅里,她不愿意过多的谈自己的事,问道:“翩姨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说着想到什么,“对了,翩姨不是还有小儿子乳名宝儿的吗?他如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