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九以为要花一些口舌。
虽然和这姑娘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很了解她,觉得若是说出其他的条件她不一定会接受,不,是一定不会接受——至少一千金她便不放在眼里。但倘若他将雪国的好处告诉她,她一定是高兴的。
他以为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光是解释恐怕要一段时间。可她都知道,不但知道,似乎还很了解。
这让他有些失望——潜意识里,他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他这一生能觉得有趣的姑娘不多,能说得上话更少。
如今既然对方都应承下来,他便没什么好说的。倒是有几分尴尬来。
他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从她梳洗回来她就在布上绣些什么,一直就没有停过——两根彩线压出一只鸟儿的轮廓,虽然只是头的部分,连眼睛都没有绣上,那鸟儿便像是活了过来要从帕子上飞出来似的。
他不由得一愣下意识道:“你这绣法......”
云瑶的思绪已经飞到那雪国去了,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手不由一顿:“大人怎了?”
这时有人敲门,楼九指了指那块玉:“东西收好,我该走了。”
云瑶忙点头:“你走吧。”又看向桌上的酒杯,一大早就喝酒,啧啧......她忍不住摇晃着脑袋,显出不赞同来。
楼九脸上一黑,我还没走呢。他忍不住冷哼一声,走了。
云瑶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最后的情绪变化,继续绣着自己的绣品,琢磨着要不要多绣几幅,也不知道雪国那边的物价如何,如此想着,更全身心的投入刺绣中。待一只立在枝头的鸟儿完全绣好,她才抬起头想到厨房去找些吃食。
那个穿着艳丽的仆妇迎面走过来。云瑶和她打了一个照面,微微点头。那妇人却是拦住她道:“不管什么地方都要有规矩,这都日晒三竿了,厨房里没有吃食了。你若是要吃,先去把地上的叶子都给扫了吧。”
主子的朋友还能被仆人指派做事?
云瑶道:“是阿阮的意思?还是你自个儿的意思?得了,我自己去问阿阮。”
那仆妇脸上一慌,连忙叫道:“阿阮年纪小,最是单纯。你莫要骗她,你在家里得一些财物就走吧,不要久留。”
只是一个被人捏着卖身契的仆妇而已,便敢如此大胆替主人拿主意。云瑶可以看到这仆妇的命运。
阿阮说这个仆妇是她父亲派来的。可男人如何会管内宅之事,安排的人自然是后宅妇人。这天地广阔,五彩纷呈,那些长在后宅的妇人们却就只盯着那么点儿东西,偏生还要做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当真可笑至极。
她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亲来,父亲有很多红颜知己,自己那个继母,也是父亲最开始养在外头的。也是这个缘故,继母对自己尤其不喜,三天两头来找麻烦。那母亲呢,生前她是如何看待和自己争夺丈夫的妾室们的,她做过和阿阮嫡母一样的蠢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