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盛的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此时退了,让赵国的斥候跑了,面子丢尽不说。
荆州军必然会参他一个临战怯敌,甚至是通敌的罪名。
说不定庾翼也会亲自下场,拿他当出气筒,和褚家掰手腕。
那个时候,他的下场怕是好不到哪去。
别说权力,能不能保得住命都不好说。
可若是不退,他相信赵国的斥候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救下百姓。
一旦有了伤亡,一旁的荆州军还是参他扰乱军务导致百姓丧命。
罪名同样不小,最重要的是名声会臭大街。
褚盛面容扭曲,手里捏着的马鞭和缰绳,都在吱吱作响。
可见此刻褚盛心里有多纠结。
而在冷眼旁观的荆州军却是看好戏的样子。
“你说他会下令进攻吗?”
其中一人便是王家镇邻村的,有些担忧。
“他不敢。”
“为什么?”
一个领头想了想,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所担心的,无非是他硬闯进来后,又只能被迫放走赵国斥候,到时候我们荆州军,甚至是庾将军都会参他通敌。”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但是,你们忘了一点,他可是姓褚,当今太后的弟弟。通敌的罪名能落在他身上吗?无非就是被罢去手中的官职等待重新启用。”
“可如果伤了老百姓,他在民间的名声可就全臭了,世家子弟最看重的不是权力,而是名声。权力早晚会有,名声臭了,可就洗不干净了。”
领头的一通分析,引来了一旁荆州军的齐声称赞。
“你说的有道理。”
“果然是跟在将军身边见过大世面的。”
“就是,这下我可以放心了,这王家镇里还有我妹夫的舅舅的二表哥呢。”
领头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妹夫的舅舅的二表哥出事,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在褚盛天人交战之时,赵国的校尉走到了关押百姓的院落外。
说是院落,其实就是个篱笆墙围起来的院子。
校尉进去的时候,扫了一眼院外停着的马车。
“谁的?”
身后的属下想了下:
“一对主仆的,是前往襄阳的商人。”
“商人?什么商人这个时候敢来襄阳?把他们单独关起来,我待会儿要亲自审问,要是条大鱼,说不准我们就有救了。”
校尉吩咐着。
随后走进了院内,看着蹲了一地的百姓,校尉眼神玩味。
此时杀了这些百姓,于事无补,还不如用他们做点什么恶心一下对面。
“乡亲们,放心,我不是来杀你们的,只要你们老实老实的配合......”
“有可能的话,还要看出好戏,我保证你们不会死在我手里。”
说完,对着手下嘀嘀咕咕地交代了几句。
几个手下愣了一下后,面有喜色,呼喝着老百姓,分成几拨带了出去。
一时间,院落内哭喊声,嚎叫声,响成一片。
就连刚刚被单独关起来的王蓁和李叔,也都听到了。
每传来一阵哭喊声,王蓁的身体就会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小姐,不怕。”
蹲坐一旁边的李叔,抓起王蓁的手,让她捂上自己的耳朵。
然后让王蓁靠在肩膀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都怪我,我要是当时听他的,那该有多好。”
王蓁趴在李叔的肩膀上,浑身颤抖不已。
李叔眼神里充满了坚毅:
“小姐,不怕,我们能出去的。”
村外,褚盛还是一动不动。
可身后第七司的人,却有些受不了荆州军的冷嘲热讽。
“指挥使,我们撤吧,把这烂摊子交给荆......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