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说?说踏青路过偶遇您割喉杀人,还高空抛物?鬼知道荣枢此刻是不是也想杀她灭口?
苏白鹤想想,还未说话,荣枢又道,“三小姐最好编个过得去的理由。不过,有这聪明,不如放在别处。”
自上次堤岸见面,她便觉得,如今他说话为何这样……阴阳怪气?
荣枢在东陆被称之“儒将”,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且待人温和有礼,谦逊有度。
何况她乃一女子,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莫非勾不起他的怜香惜玉?
凉薄的人。
苏白鹤觉得如今的荣枢,品性真有点乖戾,又见他那幅“你说不说,不说我生气了”的神色。
她认真思量一番,将郑勇一事合盘托出。
她心道,若他是买药人,即便她看见他杀人,身为医门嫡女的她也能有活命价值;若他不是,买药一事说不定能勾起他的兴趣,他去查,她就跟在身后等结果。
若都不是,那……苏白鹤没想过这个可能。
然而,荣枢的反应让她很意外:“凰灵什么穹,能治这病?”
他说话仍然平稳,却用了一个不像上位者说的,几乎有些怪诞的说话方式。
还有“这病”?
难道不应该说“什么是离魂症”吗?就好像他很了解这个病似的。
苏白鹤揣度这些细微末节的时候,回神过来,他竟然真不是买药人?那为何杀人?
荣枢道:“那个伙计求你给药方,你却让他来帮你?三小姐,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苏白鹤没有告诉他,其实她是来送假药方的。
她道:“回王上,小女虽然没有药方,但家主一事迫在眉睫,唯有振兴我嫡系才能稳定徐离氏长久。伙计所求的事也可以迎刃而解。”
她把自己伪装成要争权夺势的样子,来找郑勇是希望他帮助她。
荣枢:“三小姐不似传闻里的柔弱。”
苏白鹤:“小女若过分天真,岂不是容他人骑在头上打?再者,他们欺我太甚,不仅赶我去别院还派刁奴欺负我!”
她的表情狠毒尖酸,“给我的饭寡汤少肉,裁的衣过气老旧,对,药也是臭的!还有上次祁老夫人过府还……”
真恨不得把府里面的破事儿一股脑说出来,讨他嫌。
荣枢最烦内院琐事,果然,她见他把唇抿成一条直线,又是那副“我快生气了”的表情。
她立刻闭嘴,勾下头,像温顺的羊。
“……”
却等了半晌,不见荣枢踹她下车。
苏白鹤内心无语,啰嗦狗腿、好争斗,她几乎捡了他最不喜欢的演,为什么还能忍?
她把心一横,忽然朝他行大礼,伏在地面道:“若、若王上不嫌弃,小女……任凭王上差遣,做奴做婢!”
她低着身子,压平腰腹,却把臀微微抬起往上翘,竭尽可能的把自己凹成一道坑。慢慢地爬向荣枢,扯住他的衣角一点点。
荣枢道:“…滚下去。”
马车绝尘离去,苏白鹤拍拍衣上尘土,凝着那辆疾驰奔离的马车残影,开开心心回家去。
而此时的徐离府大门紧闭,气氛压抑,祠堂外乌泱泱跪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