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终于喝醉了,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中,在主人殷勤细致的招待中,如果不醉那才是怪事。
本来,云谣是个相当自制的人,极少喝醉酒。算上这次,也不过才两次而已!第一次,第一次那回喝醉却没有任何原因,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出来,那就是,那时候他还从来没有喝过酒!
第二天清早,云谣醒来后,他摇一摇头,又想一想昨天的事,可是却连自己是如何到了客房,又是如果躺上床的都已经记不清了。他揉揉眼睛,刚从床上爬起来,唐果已经给他端来了一大盆热乎乎的洗脸水,她笑嘻嘻看着他道:“云大哥早!”
这种家一般的感觉真好!
云谣揉揉太阳穴,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也对唐果笑笑:“早,唐果!”
云谣洗漱完毕去了前堂,他跟在唐果身后四处打量着:“哇!你们唐家堡可真大!”
“也不算太大,只不过有几十间房子,外加一些假山亭台罢了!”
唐果的口气听上去倒很谦虚。
云谣到了前堂,唐不休正在看书,唐媛不在,唐不回依然站在他的身旁。
等云谣与唐不休快用完早饭的时候,唐媛才姗姗来迟,看她眼珠骨碌碌转着,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定睡的很好。
唐不休微笑着看看女儿:“丫头,等云贤侄用过早点,你带他到堡中随便转转,给他介绍介绍咱们这儿的风土人情!”
唐媛岂止是带着云谣随便转转,她带着云谣从大门两旁的仆人房,一直转到了最后面的花园。她指着花池中间的五色菊花道:“云大哥你看,那朵菊花美不美?”
“美!极美!”
“爹爹说,那株菊花是以前的时候,娘亲亲手所种,花开五色如锦,夭夭灿烈芳华,年年冬去春又发!”
“你娘亲……”
“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她那时候常常在秋日里,搂着我在这儿看菊花!”
云谣沉吟不语。
唐媛明白他在想什么:“云大哥,对不起,又惹起你的心事了。其实若是与你相比,我实在算的上很幸福幸福的了,因为至少还有爹疼我。而你,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云谣看着唐媛:“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温柔依依。
唐媛带着云谣转过花园,走到堡西北角处,她指着一间小小的灰瓦房道:“那个是我哥哥的房间。”
她又指着东北角一间红砖绿瓦花枝掩映的木石房子道:“那儿就是我的卧室!”
云谣看着房中典雅的布致点头赞道:“一看就知道大小姐必定出身名门,品味不凡。这间房子布置的不但极富书香气息,并且雅而不凉,素锦净洁,高贵中又带着温馨的气息。妙!妙!”
他可真会拍马屁。
唐媛开心的拉着他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吗?云大哥!”
当然是真的,就连云谣舍不得她那只柔软滑腻的小手离开自己的手都是真的。
假如唐果不进来的话。
唐果看着云谣与唐媛的手紧紧抓在一起,她的眉毛都弯成了天上的月芽,她假装着转身要走出去,口中还嘟嘟囔囔着:“我看不见,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继续你的大头鬼啊!”唐媛红扑扑着一张脸道。
“回来,哪里去?”
“老爷请云大哥去前厅……”唐果故意拉长了声音道:“还有……小姐你!”
唐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挠得她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小姐,饶了我吧,云大哥……云大哥救命!”
前厅中,唐不休听云谣一口气说完那日先剑伤秦弘,后又至血池的经过后,沉默着半晌无言。过了好一会他才看着云谣道:“云贤侄,看来秦弘一定是走血池躲进了密室。血池里面确实还有一道门,而二道门的机关也只有他才能开,他一定是被你剑法所伤,所以更加想破解那张山河社稷图里的秘密。不过云贤侄,你那三招剑法能否施展给老夫看看呢,说不定它并非魔教剑法也未可知。”
“唐伯伯,我的剑法确实是魔教剑法!”
“哦?为什么贤侄如此肯定?”
“这个……原因我不好说,但这剑法也确实是魔教剑法。不是我不肯施展给唐伯伯看,此剑法一出手就不能空回,非伤人不止,因此,小侄不能空施。”
“哦!既然云贤侄这么肯定,韩奇与秦弘也都伤在你的剑下,再加上他们口口声声都说你的剑法是魔教剑法,那看来必是无疑。但是云贤侄也不必太为此事耿耿于怀,所谓事在人为,剑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相信贤侄凡事一定自有分寸,不会任意妄为的!”
云谣感激的看看唐不休。
他接着道:“再说了,云贤侄也不过是学了几招极厉害的剑法,你自己又不是魔教中人,韩奇与秦弘他们一见面就想置你于死地,也实在太过份了。其实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是非对错。譬如在好人眼中,那些坏人个个当诛;可在坏人眼中,那些好人又何尝不是人人该死!贤侄既然学会了三招绝学,只要不作恶而从善如流,就是武林之福。”
这样的话在唐不休的口中说出来,云谣既震惊又感动。他做捕快多年,只知道奉命行事,却不会往太过深的地方去远思,今日听唐不休如此说,恰如醍醐灌顶般受用无穷!他看着唐不休激动的道:“唐伯伯,你说的实在太好了。谢谢你!”
唐不休又道:“其实,血池的机关还有一个人能开!”
此言一出,连站在他身边的唐不回都脸上一动。
云谣还未开口,唐媛已着急的问:“谁?哦!我知道了,您是说司远!”
“不是司远!”
云谣接口道:“司远说那机关只有鬼王秦弘能开,可他已将自己关进了血池后面的秘室。”
“不!除了秦弘,还有一个人能开!那个人叫墨黥!”
“墨黥?为什么他也能开?”
“因为那个血池就是他造的!”
云谣等人恍然大悟。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造的东西当然自己能开。
可是墨黥又是何人?
“墨黥是墨家后代。墨家子弟精通天下消息埋伏,他们不但为王公贵族布置陵墓,有时也会帮关系非常特殊的世交好友造一些躲灾避祸的机关密室,鬼王宫的血池就是墨家所造,据我所知,当年造池之人中能够开启血池开关的,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墨黥!”
“鬼王秦弘不是墨家子弟,为什么他也能开?”
“因为鬼王宫都是他父亲造的!”
为主人家造的机关,若是连主人都打不开,天下哪有此理?
云谣转而问道:“那么,唐伯伯,你可知道墨黥又在何处?”
“墨黥原本是川蜀人,几年前他因避世,已搬到湘西永州府道县居住,云贤侄可以去那里找他。只是,怕他未必肯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