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候府的正院富丽堂皇,雍容华贵,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前的葡萄架下小秋千已锈迹斑斑,正摇摇晃晃,吱吱作响,显得格格不入。
一瘦高男子约不惑之龄,身着紫色襦袍,眼眶泛红,脸上却无多少哀戚之色,捋了捋胡子,低声询问妻子:“母亲怕是要不行了,一应事务可准备妥当了?”
身旁的女子语带担忧,恭敬答到:“侯爷,妾身已安排妥当了。只是,母亲这一去,侯爷需丁忧守孝,这刚刚谋上的户部尚书一职……”
女子话还未毕便被冷声打断:“休得胡言,你这话我如何不知,可焉有他法,倒不如体面的送走老太太,还能得个孝字。”
女子唯唯诺诺连声应道:“是。妾身定好好筹办,不坠侯爷的脸面。”
这时,一个小丫头急忙跑来:“禀侯爷,夫人,老夫人醒了,云姑姑正在伺候汤药。”
忠义侯大步往正房走去。
何韵躺着一动不动,只觉得浑身冰冷,呼吸困难,耳边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呼唤声,“母亲,母亲,您看看儿子啊……”
何韵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趴在床沿痛哭的魏允,还有跪在魏允身后的孙儿孙女,他们都低着头,何韵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从不断耸动的肩膀得知他们似是在哭泣,自己是要死了吗?眼睛一转,看到了恭身立在一旁的菡萏正在默默垂泪。
何韵艰难的开口,“侯爷,你虽非我亲子,但这些年来,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四岁就到了我身边,你父亲早逝,我为你寻名师,央我哥哥为你到处奔波,求一个好缺,待你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也从未用嫡母的身份拘着你,后来你连娶妻都是自己做主,我也没说一个不字……”何韵话未说完,撑不住猛的咳嗽起来。
魏允思及嫡母这些年来对自己种种的好来,动了几分真感情,痛哭流涕,“母亲,我自是知道母亲慈爱,孩儿不孝,让母亲操了许多心,母亲有何吩咐,孩儿莫有不从的。只盼母亲保重身体,让孩儿多孝顺孝顺母亲。”
菡萏含泪端来一杯参茶,娴熟地喂何韵喝了几口,咳嗽才慢慢止了。何韵疲惫的靠着大盈枕,缓声道,“不用说那些没用的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待我走后,把菡萏家小子的身契给放了,至于菡萏,我早就把她的身契给了她,让他们出府,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