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霖雨已经下了有七八天。
郭嘉让从人打着伞,每日都会上土丘观看城中形势。
由于下雨,曹军攻城渐渐稀疏,守军压力大减,一日日松懈下来。
郭嘉将手伸出伞外,拈了拈滴落指尖的雨珠,幽幽一叹:“这场雨,不知又让多少河道决堤,不知又要淹毁多少农田了。”
……
……
许攸在城中等候援兵的消息,却迟迟不到,渐渐焦躁起来。
他大踏步闯入刘氏居住的宅邸,来到门外。
刘氏听到他溅起雨水的脚步声,一个激灵,连忙抽出睡觉也不敢离身的匕首。
“夫人,还安好么?”
刘氏美面冷如冰霜:“让你失望了,我还好。”
许攸突然拍门:“能否让许攸进去看看,毕竟亲眼所见才放心!”
“大胆许攸!我是你当家主母,主公之妇,汝敢欺我?”刘氏威吓。
许攸却在冷笑:“你落入曹氏手中如许之久,谁知道你都干过些什么事?更何况,我听说在曹昂竖子在阳翟居住之时,是和你共居此府!你不守妇道在先,焉敢妄称主母?快快与我把门打开!”
“你!”刘氏气得眼前一黑,举起匕首就要抹上自己白皙的玉颈,以证清白。
但她随即又咬着牙放了下去,自己如今落在许攸手中,一旦自杀,还不是任他随意编排?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去见夫君,哪怕死在他面前,至少可以分说明白!
门外再次响起许攸指甲的刮门声。
想起一向对自己冷冰冰的袁绍,再加上不怀好意的许攸,刘氏感觉自己如坠冰窟般寒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和曹昂共坐堂阶抚琴的日子,那些日子似乎是她出嫁以来最安稳踏实的时光。
想着,她从发髻上捋下了曹昂送她的那枝缀彩珠花,紧紧捏在手里。
她倒不是对曹昂有了什么情愫,而是这样似乎可以让她稍稍安心,增加一点对抗豺狼的力量。
只是今日的豺狼似乎格外焦躁。
许攸阴森森刮了会门板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再次大力拍起了门。
斜风细雨中,木门上的雨滴被他拍得飞溅,“吱呀”开了条缝隙。
靠在堂前廊柱上的刘氏分明看到许攸的眼睛在门缝后直勾勾地望进来,她吓得脸色一白。
“许攸,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声音在发颤。
许攸却笑了:“夫人,许攸只想看看夫人……这些日子,由于困守孤城,粮草不济,为夫人送来的都是粗饭,仆过意不去,是以安排了酒菜,与夫人共饮……”
“许攸!你狼子野心!”刘氏哪里还不知道许攸的心思,她大为错愕,实在行不通此人为何会如此大胆,“你如此欺我,不怕我儿斩汝头颅么?”
许攸笑了,“呛都”拔剑,开始劈砍木门。
木门浸透雨水,剑斫之下,如斫人骨。
刘氏无处躲藏,只想尖叫。
木屑纷飞中,许攸在门缝中的身影渐渐扩大。
雨中脚步疾响,一队士兵狂奔而来。
许攸皱眉,收剑入鞘,连忙迎上。
这些士兵并不知道刘氏还在这里,他不能让他们发现。
“什么事?”
“颍水决口,大水灌城了!”
“什么?”许攸大惊,连忙奔出宅邸。
刘氏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依然吓得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