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雁帆都快忘了他有多久没碰过手机，店员给他充好电设置了话费套餐，还顺带换了块屏幕，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

哆哆嗦嗦的手指点开“联系人”，没有熟悉的电话号码，全是诈骗和中介电话；“信息”里，除了广告就是天气预报。

店外路旁的树上渐渐稀疏且宁静，聒噪的蝉鸣声消逝潜入泥土里，等待下一年的死去。

整整一个夏季没有人给他发消息。他本来悬着的心放下，过会儿又变得绞痛。

算了。

“潘萌萌，你发什么呆呢？不是说去吃饭吗？快点，我饿死了。”郑雁帆戳了戳在沙发上拿着报纸装模作样的潘萌萌，见他没反应，直接就把报纸扯走。

谁知潘萌萌突然害怕地低下头，让人看不见脸，手里从斜挎包摸索出一个鲨鱼夹，把自己搭在左肩胸前的头发挽在脑后，又拿出一张纸巾垫在左脚鞋子里。

僵持片刻，潘萌萌才站起来，眯眯眼笑道：“我们先去存钱吧，本来这张卡是要给你的，不过钱没多少，加上七万块正好了，现在拿这么多现金在身上也不放心。”

“噢噢，好。”郑雁帆讶异一瞬，居然还有给他的，真的假的？

离银行还有一个红绿灯的距离，潘萌萌把自己的斜挎包套在郑雁帆肩上：“我这几天去银行存钱取钱太频繁，我怕人家怀疑我，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郑雁帆莫名感觉不对劲，狐疑地盯着潘萌萌。他不会又要跑路吧？不过钱都在我这儿了。

潘萌萌见郑雁帆这副表情，竟质问道：“干嘛？你别跟我说你长这么大了还不会存钱啊。”

“瞧不起谁呢？”郑雁帆连忙否认，“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小屁孩！”

“绿灯啦！老东西！”潘萌萌推了一把郑雁帆的背，朝他俏皮地吐吐舌头。

存钱的时候，郑雁帆那管不住的好奇心又发作了。他不敢翻潘萌萌的包，只是把口子拉开往里看。

除去那几沓钞票，里面还有小包纸巾、一把木梳和几个皮筋，另外引起郑雁帆注意的就是几枚刻有“INFINITE”的筹码和那只让叔儿子的胸针。

银行卡被机器吐出来，郑雁帆有种如临大赦的舒坦。他大踏步走出银行大门，看见马路对面的潘萌萌，兴高采烈地挥挥手。

潘萌萌也看见了那条挥动的臂膀，但是不予任何回应，只是神情凝重瞪着这十字路口的红绿灯。

红灯亮起，机动车从眼前呼啸驶过。

郑雁帆以为潘萌萌这独眼的眼神不太好没见着他，于是作罢，安静地等待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起。

背后莫名泛起一股寒意，有谁拍了拍他的肩：

“你是叫郑雁帆吗？”

他侧过头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高中生，深眼窝高鼻梁，穿着本地随处可见的高中校服。

“是……”郑雁帆刚迟疑地答到一个字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的电流迅速遍布全身，随即晕了过去，被女高中生接在怀里。

潘萌萌远远瞧见出了状况，心跳漏了一拍转身就跑，在人流涌动的街道里横冲直撞，撞倒一个穿着同样随处可见的高中校服的男生。

左小腿忽的刺骨一般疼，潘萌萌摔在地上，男高中生满脸雀斑，神情担忧地向他伸出援手：“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我这腿啊是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了。”潘萌萌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脸上已经冒出许多汗，他那条腿完全疼得不能动弹。

男高中生一脸苦相：“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我姐的车就在旁边。”

“不用了，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