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有些不以为然道:“你是哪位?”
宇唯知道他就是韩汉令,他在忌命报上见过,正月尾也有一面之缘,今日正式交锋却是在他最多愁善感,低落忧郁的时候。
“在你这里,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托城他爸爸。”
很显然汉令又摆出了礼贤下士的谱,只是却又绵里藏针,言外之意像是留白,话里又很实干。
这些作风行事是宇唯母亲宗棠最嗤之以鼻的,常常在家里贬低汉令,因此宇唯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反感。
于是宇唯只点点头,并不迎合汉令,令他好没面子。
缺耳点头哈腰道:“令兄,宇唯他见到生人就这样,可别见怪。”
“我知道我和你们家的长辈有些误会,请别放在心上,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儿子和儿媳了,今后希望还能合作。”
汉令脸皮之厚远近闻名,路人皆知,但宇唯没想到他会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切都摊到明面上说,被反将一军。
说完汉令还友好地伸出右手,宇唯感觉这的确是个人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同他握手。
汉令那手好像力大无穷,紧抓着宇唯不放了,只拉他到一边道:“还想跟你商量个事,让托城退出盗墓四贼的行当。”
“那要问托城本人的意见,你这么开明的一人,不会不懂吧?”
宇唯开始进入反唇相讥的状态。
“也是也是。”汉令知道被宇唯这么一说也是合理,病根还在托城身上,不禁眉宇间蹙成一个大疙瘩,微一沉吟又道,“但首先也要问问忌命之子的意见,既然你也同意,那就好办。”
宇唯知道那张艳照一发,就差跟托城撕破脸了,别埋下像印邪一样的祸根,散了就散了,便道:“我是没意见,反正想来当盗墓四贼的数不胜数,又不差托城一个。”
这话明显有抬高自己,看不起托城的意思,是故意说给汉令听的,让他和爷爷外公作对,让他以为麒北村是他的天下,自己是土皇帝。
“托城,你给我过来!站好了!大声地跟宇唯说,你要退出盗墓四贼。”
汉令大声喝道。
“反正只要璇儿在一日,我就不会退出盗墓四贼!”
托城斩钉截铁道。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之子!你要认清形势,什么是寒门族的上限,什么又是下限?那个贱女人必须给我断得干净清楚。”
汉令说完一掌便拍过去了,缺耳连忙阻止,好说歹说他才住手,宇唯肩膀一耸,双手一摊,撤到一旁看戏。
这时海胆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道:“汉令大人好,我已经通知原随夫人……咦,小主。”
“说!”
汉令怒气未消,看都不看海胆一眼,仅一个字就可以让人感觉到他不尊重底层人民的本性。
“我已通知原随夫人……”
“你说给谁听呢?不用称呼我吗?一点礼数都没有。”
“汉令大人好……”
“这就太刻意啦,一点都不灵活,傻不拉叽的。”
“是是是。”
海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卑躬屈膝地立在一旁,很是尴尬。
“你爸平时都这么傻逼吗?”
宇唯低声在托城身旁说道,托城噗嗤一声,但只笑了一半,眼神与汉令一触才知道自己失态,好像被宇唯洗脑了一样,好不自在。
“你刚说什么?”
汉令头往宇唯那边凑了凑,语气里带着质问乖张。
“老叔别理他,他算个球。寒门族了不起啊。”
宇唯内心憋着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汉令面色阴郁,忽然露出冷笑,从兜里掏出白花花的人民币砸向海胆道:“对,寒门族是算不上什么,但寒门族有钱,而且是靠自己挣来的!你们算老几?海胆,我现在倒问你了,是听世门还是听我们?”
“当然是听您了,汉令大人。”
宇唯知道海胆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内心还是不由得涌起一股心酸。
“说!”
“汉令大人,我已通知原随夫人来病房照顾您儿媳的大小事宜,一会就到。”
原来一切都可以靠钱安排妥当,宇唯偏偏只千金散尽,拯救天下。
由详娟照顾热丹再好不过,她好像是个会忌命术的民间高手。
“宇唯,你也听到了,现在我儿媳的一切琐事都有我们雇人照看,你跟你妹妹就先撤了吧。”
汉令好像得意却不忘形,条理清晰,变脸贼快。
这样对话下来,宇唯感觉汉令既像木锦那样咄咄逼人,像匪雷那样不分黑白,也像奕林那样老奸巨猾,更像酒四那样多疑复杂,属于装疯卖傻的敌手,作为猎物被盯上估计招招致命,十分难缠。
“老哥,你先走吧。”
雨薇带着一脸倦容从病房里出来,言语却端庄大气。
“那你呢?”
宇唯心疼道。
“我同原随夫人做好交接再回去。”
“我等你。”
“不用不用,这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护士随叫随到。”
汉令摆手嫌弃道。
“只是令叔你有所不知,有几个细节性的问题可能他们一下子无法注意到。”
雨薇毫不怯场道。
“托城,是时候照顾好你老婆了!”
汉令转而命令起自己的儿子。
只是托城还在忧郁迷惘,发呆神游,没完全缓过来。
“托城!”
汉令这一声犹如当头棒喝,才将托城唤醒到现实。
“去,跟着雨薇学好如何照顾你老婆的细节。别整天魂不守舍的。”
宇唯也要跟进,汉令一搭肩膀道:“嘿,男女有别,注意一下。”
宇唯也想不出如何反驳汉令了,孩子是托城的,关他兄妹两毛事,除了好心,更多的是这些天相处下来的真情。
他忘不了热丹,忘不了,哪怕海枯石烂。
宇唯怎么也没想到,前脚刚走,许鑫已寻到,大吵大闹,看到汉令这才平息。
他们可是老朋友老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