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们贸然上书,另立新君,面子上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事情要做,但话也要说得委婉一些才好。”
商辂不愧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只见他放下酒杯,思量片刻,便道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大不了,我们多找些人,一齐联名上书!”
“到时讲明缘由,痛陈利害,不由得太后不答应。”
王竑虽有此顾虑,但神情依旧坚定,断不回头。
“我们这么做,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万一闹僵了,被认为有逼宫之嫌,该如何收场?”
“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角落里,一个工部的堂官忽然开口,语气忧心忡忡,却立马被王竑怼回去了。
“放你的屁吧!”
“事情不难,还要我们这些大臣做什么?”
“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没风险,但救不了大明江山!”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干系重大,要说一点没有后顾之忧,纯属胡扯!
自古以来,臣子废立君王,都被视为谋反之罪,大逆不道。
万一机事不密,遭到清算,是要抄家灭门的。
更何况,土木堡之变中,朱祁镇不仅没死,听说还活得好好的,受到了也先的‘邀请’,正在瓦剌军营做客呢。
如果瓦剌人暗藏祸心,某天把他放了回来,要反攻倒算,那他们这些拥立郕王的臣子可倒了大霉。
免不了要披枷带锁,去东街菜市口挨一刀。
“这位仁兄说得在理,但事急从权,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为大明江山计,为黎民百姓计,都必须择立新君,才能稳定人心,重聚士气。”
见众人并未明确表态,于谦咬紧牙关,嚯地站起身来。
“诸位,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若是成功,便是上苍庇佑,更是大明和百姓的福分......”
“如有不测,我愿独自抗下罪过,即便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绝不连累你们!”
闻言,王竑眉头一皱,赶忙亮明了心迹。
“说得什么话,也太不厚道了!”
“我最敬佩于兄的为人,这种杀头的罪过,必须算我一个!”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就当是为国尽忠了!”
与此同时,王直轻抚胡须,呵呵一笑。
“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了,既然有益于天下苍生,又何必惜身爱命?”
“此事,算我一个!”
作为四朝老臣,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他的话引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经开口,其余人等有了底气,立马跟上。
“没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做了半辈子官,没混出什么名堂,这次定要冲在前面!”
一时间,群起响应,合气同声......
到最后,就连那个被骂的工部堂官,都大义凛然的站起来,准备豁出去了。
商议已定,于谦开了坛新酒,亲自给在场的每位同僚倒满,然后一齐举杯,以明心志......
欲成大事者,敢为天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