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刘昕眉头当即一皱。
张芮为太清道大祭酒,竟擅自离开玄菟郡?
这个行为显然违背了她之前与太平道彻底断绝联系的承诺。
“噗通——”
张芮当即跪在刘昕、刘备两人面前,白皙俊美的脸上满是悲痛表情。
一看她这副死了爹的模样,肯定已经私下去见过张角,明白明年就是太平道举事之时。
“九儿姑娘如此悲戚模样,莫非不看好太平道明年的起事吗?”
被刘昕一语道破心中思绪,张芮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满脸悲凉之意。
“不过是飞蛾扑火、蚍蜉撼树,自寻死路罢了,哪里有什么起事?”
她缓缓抬头,眼含悲戚之色的看着刘昕、刘备两人,哀声道,
“君侯、明公,方今天下何人不知太平道明年要反?这根本不是秘密。
各郡国官府、大户、豪强全都心知肚明,恐怕朝廷这里也早就知道了吧?”
刘昕、刘备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一起默默点头,并没有出声。
他们又能怎么说呢?
总不能告诉张芮,大家都知道了太平道要造反,唯独皇帝不知道吧?
张芮不知两人心思,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确实,朝廷知道才是正常,太平道教众到处在官府大门上书写‘甲子’二字,唯恐官府不知道太平道明年要反。
如此肆意张扬,不知严守秘密,怎能不是自寻死路呢?恐怕明年不知又有几百万人阴阳两隔。”
“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古来欲成大事首在保密!”
刘昕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静的缓缓的问道,
“大贤良师也是读过书的,想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却放纵教众四处在官府大门上书写‘甲子’二字,莫非已无力掌控太平道?”
通过这种无脑行为,刘昕判断张角对太平道虽还有一定掌控力度,但这个组织必然已有了自己的思想。
张芮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有些茫然无措道:
“如今太平道教中,依然是父亲执掌大权,不过二叔、三叔也各领一部,其部任命的渠帅、祭酒皆是他们各自的徒弟。
父亲下面的徒弟们多有担任渠帅、祭酒者,一个个直言要反,上至两位叔父,下至普通教众,狂热无比,父亲也无力阻止。
妾身回去才两天时间,就看的心惊胆颤非常害怕,他们一个个都以为一旦起事便可大功告成。”
“唉——”
刘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
“当今天下,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一股气,几乎所有人都对大汉的现状极为不满。
上至皇帝、外戚、宦官、百官,下至各郡国士族门阀、大户豪强,尤其是普通百姓怒火最盛。”
刘昕也点头道:“目前除了陛下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太平道要造反,所有人都盼着太平道造反。
他们盼着太平道打破现状,打破让所有人都不满的局面,只怕大乱之后不是大治,而是一场噩梦啊。”
两汉数百年积弊,积累下来的社会矛盾,随着太平道爆发黄巾起义,拉开一场数百年的乱世。
未闻三国英雄之名,只听数千万人死难,绝对是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张芮不知道后面的历史会是什么样的。
她却清楚,所有人都关注的第一个造反的太平道,从上到下一定会不得好死。
故而张芮眼含悲戚之色,伏在地上,哀声请求道:
“君侯、明公,父亲告诉我,他明年自率数十万教众赴死,只求能给教中妇孺留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