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战过去两日,湖州府早已乱作一片。
承平以来,湖州府首次有四品在野武者作案杀人,一日间暴死六七十人,甚至还有两位四品强者,这消息让不免让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可百姓们万万没想到,比他们更惊惶的反而是有修为的武者们。
移星功的事传出来,有人不顾官府阻拦,呼儿唤娘的往邻近州府逃命。有人易了容,逃往深山野林。可更多人还是抱作一团,借机住在公府,只求徐守聘庇护。
可两日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尽管官府四处搜查,也没发现灰袍男子半点踪迹。
这日夜里,太湖边的一处府邸内,十几个平民打扮之人灰溜溜的走出大门,东张西望,惴惴不安。府邸大门挂着一副颇有年头的匾额,上书“何府”两个金字,黑夜里显得黯淡无光。
“老爷,那人当真是我们仇家?可他如此厉害,为何此前不对我们出手?”一妇人说道。
九年过去,何仲才已是两鬓斑白,体态肥胖,没有半点武者气象。他满面愁容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也去公府避一避。”
“听说偌大个公府,如今也是人满为患,人都挤到巷子里了。”
“无妨。这毕竟是惊天大事,金陵那边也知晓了,听说紫衣右使亲携十三太保中的四人赶来湖州。有两位三品坐镇,那贼人插翅难飞。”
半个时辰前,何仲才书房突然多了一封密信,信中说此番作乱的贼人正是他的仇家。何仲才满腹狐疑,可还是忐忑不安,思前想后只好携着家眷夜逃。
十几人战战兢兢走了一路,竟什么都发生。踏入湖州城的一刻,众人心中一宽,露出从死到生的喜悦。
湖州城外,一满脸疙瘩,身披麻衣的老者隐在灌木丛中,他瞧见何家人进城,也不由得舒了口气。淡淡月光下,只见他嘴角一斜,显露出阴险的笑容。
“张管事,你乔装的真不错,若不让何家人动一动,还真不知道此人是你。”一清脆柔软的女子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麻衣老者吓得身子一震,一跃而起,极速往前方奔逃,那女子也跟着一掠,紧随其后。他回首一看,身后那女子正是凌非烟。
“张管事为什么逃?这几天你失踪了,公府可是满城找你。”凌非烟笑道。
这两日凌非烟悄悄回到公府,暗中打探。这才知道徐空厉受了重伤,徐空明也已偷偷回府,只是张管事不见了,或许是畏罪潜逃。
麻衣老者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反拍一掌。
这一招兔起鹘落,来得极为突然。所幸凌非烟身法并非盲目提速,追逐之时留有余力,她脚尖点地,身子一矮,划了道弧形,堪堪躲过这掌。
呼一声,凌非烟从斜侧里刺出一棒,竟戳中了麻衣老者的脸,只见一副人皮面具飞出,露出一青年人的脸孔,果真是昭国公府的张管事。
可就在此时,张管事袖口落下几枚黑球,黑球当空一炸,竟散出一阵浓雾。
飕的几声,张管事又从袖口机关射出几枚银针。
凌非烟初涉江湖,对这些暗器全无经验,避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袖卷起,将那几枚银针尽数卸去劲势,来人正是李微尘。
“迷雾若起,切记提防暗器。”李微尘刚嘱咐完,身子一闪,右手长剑递出,喀喇一声,直直刺中张管事的膝盖。
张管事惨叫声刚起,又被李微尘点中了身上几处大穴,立时晕厥过去。
待他再一睁眼,已在一处破屋内。
此时,他手脚被缚,膝盖伤口已被包扎,眼前是一男一女,正是凌非烟与李微尘。
“小子,你是教中谁人座下?”李微尘戴着那副奇丑无比的人皮面具,音色故作沙哑,俨然是一位如罗刹般恐怖的老者。
张管事白了他一眼,满脸狐疑,并不作答。
“清净无尘常间寂,永离迷妄诸颠倒。七厄四苦皆转空,重启日月光明道。”李微尘缓缓说道,“想必你是浙江蓝旗旗主魏宝座下。”
“前辈既是教中人,又为何擒我?”张管事听他念出明月教的密语,报出旗主名号,虽感惊奇,却还是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