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窈厉声质问着褚先同,一声声一句句都在喧嚣着自己这十多年的痛楚。
说到后面,楚窈抽泣起来,“爹爹你知道吗,女儿本来是不想对你动手的,因为在此之前,女儿一直觉得这一切或许只是个意外,因为女儿被夏大人救出来以后一直过得很好。”
“女儿在西北拜了师父,学会了唱戏,师父待女儿极好,在戏班子里没人知道女儿的过去,女儿所遇之人也向来尊重女儿。”
“后来女儿出师了,师父和女儿说,女儿也算是有一技傍身可以出来闯荡了,希望女儿放下心中的恨好好生活,女儿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思来想去,还是回到京城了。”
楚窈想,她会回到京城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放下过仇恨。
只是师父的话语日日在耳畔萦绕,所以她不曾去见过褚先同,也不曾过问过褚先同的丁点。
“但是,但是你为什么要让阿长叔来找我,还那样威胁我?你明知道那是我这一辈子的痛,竟还用它威胁我。”
“女儿这些年好苦好苦,每到夜晚,女儿就会梦到那些人匍匐在我身上的场景,女儿好脏啊,爹爹,女儿好脏,这一切都拜你所赐!”楚窈赤红着双目吼道。
她此刻真的好恨褚先同,这些年她本来都要放下了,准备好好当她的掌柜,好好生活。
没想到还是被褚先同找上门来了。
褚先同压根不在乎楚窈,听楚窈说完,他便咳嗽便虚弱无力道:“所以,所以你想弑父不成?”
楚窈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随后她恶狠狠的看着褚先同,“褚先同,你我父女情谊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再让你毁了现在的我。”
说罢,楚窈轻轻拍了拍手。
随之门外走进来两个壮硕的男人。
“把他捆起来,明日我亲手送他进大理寺。”楚窈努力控制着自己对褚先同的恨,她的确想现在就弄死褚先同,但她也知道她要是弄死褚先同,她自己也会受影响,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
褚先同现在找上她,也就意味着皇帝盯上了他,她要把褚先同交给皇帝处置。
而且,她还要充当证人亲眼见证褚先同死。
夏哭夜二人沉默不语。
陆鸣红了眼,良久,他揉揉酸涩的眼睛,哑声对夏哭夜道:“阿夜,我们帮帮她吧。”
夏哭夜沉默半响点点头,“好。”
当天晚上陆鸣就让之前盯着褚先同的人行动,将褚先同送出去的信给半路截了回来。
陆鸣行动的同时夏哭夜也趁着夜色去了一趟许府。
许淳这几年已经成了章知的左膀右臂,明日楚窈要状告褚先同,大夏朝子告父是要受三十大板的。
他能帮的只有让行刑的人轻点打楚窈,让她有力气走完后续程序。
至于其他的,他还不清楚,因此也不能帮到什么忙。
做完一切回到家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夏哭夜和陆鸣就被咚咚咚的击鼓声吵醒了。
二人对视一眼,对此感到诧异不已,震惊过二人立即换上朝服入了宫。
本来二人以为楚窈会直接去大理寺状告褚先同,没成想楚窈竟然会去敲登闻鼓。
“看来楚窈是想将此事闹大。”陆鸣蹙眉道。
其实这件事楚窈完全可以不闹这么大,毕竟这件事闹大了对楚窈非常不利,她当年的事也很可能会被查出来。
“她可能是太恨褚先同了吧。”夏哭夜说。
陆鸣闻言叹息了声。
二人随着大流入了朝,进入朝堂之后,二人果不其然在大堂上看到了楚窈和褚先同。
比起昨晚上,褚先同更加憔悴了,他浑身脏乱,面色灰败,像是被妖怪吸走了精气神一样。
楚窈趴在大殿中,虽有了夏哭夜的周旋,楚窈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点点猩红从她衣服上透了出来。
看到一跪一趴在大殿中间的褚先同和楚窈,所有官员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他们很多人都去过问风楼,自然看出了楚窈就是问风楼老板娘。
看到楚窈他们也猜到了敲击登闻鼓的人可能就是楚窈,只是他们还是很不解,为何楚窈会跟褚先同跪在大殿上,而当今天子看起来脸色似乎很难看。
他们脑海中闪过很多个想法,甚至连褚先同调戏人家老板娘,被老板娘告了的想法都有。
墨九卿看着褚先同和楚窈,随后问章知,“章知,这是怎么回事?”
章知,“回皇上,此女名为楚窈,是问风楼老板娘,她,额,她今日敲击登闻鼓,状告其父褚先同。”
章知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都沸腾了,特别是六部的几个老头激动那一条缝都睁开了。
墨九卿蹙眉,“章卿,朕明明记得褚相嫡女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这,皇上,这是楚窈的诉状,臣看完楚窈的诉状以后一时间有些难以下手,所以只能将楚窈和褚先同带来由皇上判处。”
福公公将楚窈的诉状呈了上去。
满朝官员只看到阅读诉状的墨九卿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墨九卿眉间的戾气完全不能压制,他捏着诉状从宝座台上走下,一脚踹在褚先同肩膀上厉声质问褚先同,“褚先同,你好大的狗胆,你说,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说!”
文武百官也见墨九卿发过不少火,但还是头一次看墨九卿如此生气,不由的,所有人脖子都往衣服里缩了缩。
褚先同被墨九卿一脚踹趴在地,瑟缩着一言不发。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难逃一死,索性闭口不言等死。
墨九卿太阳穴突突的跳,他这些年只知道褚先同暗地里残害幼童,却不知这褚先同根本就不是褚先同。
见褚先同不说一个字,墨九卿又把目光投向楚窈,“楚窈,你来说,朕要你将你知道的所有事仔仔细细的说出来。”
楚窈趴在地上冷汗直冒,这倒是跟墨九卿没关系,她只是屁股太疼罢了。
但饶是身上再疼,在看到褚先同时她眼中的恨意还是无法抑制。
她将她当年的遭遇以及褚先同的秘密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听完楚窈的叙述,整个朝堂都炸开了。
“什么意思?褚相不是褚相?”
“难怪当年我看着褚相总觉得他瞬间老了十多岁。”
“本官当年就觉得褚相奇怪,一会儿庸碌一会儿精明能干,合着他根本就不是褚先同!”
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墨九卿太阳穴突突的乱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