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和爸妈说自己身体有问题不能生。”

“……你亲耳听到的吗？”

林思思抹抹湿润的眼角：“他应该有他不得不这样说的理由。我也有不得不查的理由。但我绝不会外泄，只看一眼。”

张蔓沉默了会道：“我帮你查。但季冰因他的家世很容易招惹桃色新闻，你不要轻易相信。”

她说着打开电脑，调取了8月的坐诊记录。

一长串的会诊人员信息，上千条不止，先用搜索软件，没有找到吴雨夏的名字。

两人从上往下逐条查看，眼睛都看花了，仍没找到。但她记得孕检单上的时间是8月。

“张姐，你这里能看到别的医生的吗？”

“我给你看的，就是包含其他医生的总数据。”

“有可能没有数据，也可以出单的吗？”

“不论尿检还是血检，都要到电脑数据里，病人才能到自助机上取化验单。你看到的是这种单子吗？”张蔓打开一张兴民医院的孕检单图给林思思看。

林思思点点头。

“这是要去自助机上取的。”

“张姐，再让我看一遍数据。”

看完第三遍，仍没有找到吴雨夏的名字，林思思不自觉背后发冷。

吴雨夏怀孕是事实，但医院却没有存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数据被删除了。

回到休息室，输入指纹密码打开门，季冰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盯着茶几上的外卖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紧绷。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笑着说：“回来啦，我也刚到。”

他丹凤眼弯弯，笑得灿烂。可她却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她奔向他，扑进他怀里。

“想我了？”他抱她坐到腿上，额头抵住额头。

“季冰，告诉我，我能不能相信你？”太累了。怀疑自己爱的人，太累了。

“请相信我。”他说，眼角泛泪。“请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

“可你总对我说谎，我信不了……”

“我对谁都可以说谎，唯独没有对你。”泪水滑落他的眼角，“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的，但我相信你会回来……”

他哭了。季冰他又哭了。她第二次把他弄哭了。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毁了他。

“我回来了，”她哽咽，“季哥哥，我回来了。”

“思思，我想整容。”

“什么？”

“整一张林义那样的脸。”

林思思发懵。季冰已经被她弄疯了？

“为，为什么要整？”

“你就再不会怀疑我风流成性。”

“……林义是警局的脸，不能整。”

“你看上了？”

不知从哪飘来的酸甜味。林思思看看茶几上印着“吃一口就会有人爱”的外卖袋。

“你买了糖醋排骨吗？”

季冰转过她头说：“是我，我在吃醋。”

林思思惊住，半晌道：“为，为我吗？”

“我老婆是你，不为你为谁呢？”

她听得不禁热泪盈眶。

怎么可能呢？妈妈说过她这辈子都不配得到爱。因为爸爸抛下了怀孕的妈妈，她是不被祝福的存在。

怎么不可能？季冰就爱她啊。

“季哥哥，你爱我不苦吗？”她终究也和妈妈一样患上了疑心病。

“苦我也爱。有苦才有甜。有你才有我。”

“哪怕我会毁了你？”

“没有你，我一定会自我毁灭。只有你，才能让我完整。”

“季哥哥，我，可能得病了，呜……”

一日比一日凉爽的秋风，拂动阳台的白纱帘。季冰抱着泣不成声的林思思，眼泪不断滑落，汇聚下巴，滴落到她肩上。

他不苦。但她好苦。从小苦，长大仍苦，遇见他更苦。

同是十岁那一年，他只接回了罗琳，却在八年后才遇见她。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去过凌北市的邬镇？为什么就不知道有个叫“林思思”的女孩在那等着他呢？

如果也能把她带在身边养大，该多好。

他可以给她买最美丽的公主裙，每天换着穿都不重样。

他可以给她最粉嫩的公主房，每天给她讲睡前故事伴她入睡。

他还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父爱、母爱、兄长的爱、姐姐的爱……所有的爱，他都可以给。

她不用背负父母的过错住进孤儿院，不用背负旁人的风言风语否定自己，更不用怀疑自己该不该出生。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艳，美到他看一眼就沦陷。

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会勾人心，轻轻的一声“季院长”就让他萌生情欲。

她更不知道自己有多心善，自认为淡漠无情却总放不下不管真不真的情谊。

她不舍伤人，不愿忘情，就注定会被人伤。

凶手了解这一点，正将她送上精神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