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击迈巴赫的车顶，像下冰雹。不知是不是嘲笑他无能，所以才不停歇。

“查到我车的轨迹吗？”季冰道。

“开出监控区，消失于荒芜的偏僻地。再次出现，你的车开进宝山监控区，林思思的车上环城高速开往南苑。”

“谁下了我的车？”

“下车的女人横穿停车场，走进松树后监控拍不到的墓园。十分钟后，你上了车。”

季冰愣愣看向林义：“只差10分钟？”

“够墓园走回休息室吗？”

“你怀疑罗琳？”

“她的身材最为符合。”

“可她一直在休息室陪我妈。”

正说着，林义的电话响起。屏幕显示“张小雅”。

林义接通电话，张小雅就啪啦啪啦——隔着林义的实心头，季冰仍然听得清楚——吴雨思去过宝山。

林义挂了电话。张小雅发来宝山的监控。

季冰凑过去看，林义立马关了手机屏幕：“罗琳不会开车吗？”

季冰盯着他的手机道：“会开。但不开。”

“她没有车吗？”

“她第一次开车上路时，出了车祸，之后不敢再摸方向盘。”

“什么时候？”

“去年，放暑假回国的时候，给她买了车。”

“车还在吗？”

“车屁股贴到了驾驶位，报废处理了。”

“你有几辆迈巴赫？”

“一辆。我不喜欢买同样的车。”

“有给其他人买过同款车吗？”

“什么意思？”

林义伸出手：“请把手放上来。”

“发什么神经？”

“我今天早上和林思思表白了。”

季冰一把揪住林义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林义扣住他手腕，拇指搭他脉搏上：“但她没当回事，根本不信。你信吗？”

季冰急速的脉搏缓缓降下，林义又道，“季家公子，当真纯情到只喜欢一位孤儿吗？”

脉搏又猛地加速。“我再说一遍，我没碰过别的女人，牵手都没有。”

“那怎么有女人能开你的车？”

“我要知道，她还能活着走进墓园吗？”

“如果你所说属实，那一定是罗琳。只有她有可能。我需要逮捕她。”

脉搏顿了一下，而后急速回落。季冰反扣住林义的手腕：“我算是明白了，你喜欢吴雨思吧？”

“什么？”

“你亲眼见她伤我思思，你不抓她，现在没有证据，却要抓罗琳？”

“……你要相信刑警的直觉。”

“就你这心跳加速，还要让我相信？”

“都要被你气死了，还不能猛跳几下？”

忽然，一抹黑影向停车场跑来。两人噤声，松开彼此，俯低身子。

一身黑衣的罗琳，飞奔向停车场后的一排松树。

两人相看一眼，悄悄下车，跟上。

雨不知何时停了，湿滑的路面，被罗琳的脚踩得啪嗒响。

没一会，赵森从告别厅跑出来。他边跑边喊：“琳琳！”

季冰和林义，躲松树后，慢慢前行。林义在前，季冰在后。他停，他便停。

罗琳跑进了墓园，像是忽然发现自己站在墓碑前，抱住头蹲地上。“我没有害人，不要抓我……”

“琳琳！”赵森追来，拉起她，抱怀里。

“森哥哥……”罗琳抱住赵森哭，“是我害了嫂子，林警官要抓我……”

季冰瞪林义一眼。林义摸摸鼻子，耸了耸肩。

“你没有，”赵森道，“林义只是例行公事，警察都是这样办事的。”

罗琳摇头：“被抓走的应该是我……”

“没有应该，是凶手穷凶极恶。思思不会有事的，林义会救她回来。”

“嫂子还有孕在身……”

“宝宝也会没事，一定不会有的。”

“嫂子现在……生死未卜，我，我不想结婚……”

林义看季冰一眼：她喜欢你。

季冰蹙眉。

“我们先领证，但不办婚礼，可以吗？我不想爷爷刚去世，嫂子也没有回来还办喜宴……”

季冰瞪林义：听到没有？

林义蹙眉。

“好，先领证。”赵森擦擦罗琳的眼泪说，“等思思回来了，再办婚礼。”

“谢谢你，森哥哥。”罗琳搂紧赵森的脖子。

远处告别厅的灯光，照不清两人的脸。只能靠耳朵，听一听两人相触的嘴唇发出的啾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