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冰转身就走。他是疯了，才相信林义的鬼话。

林义后一脚跟着。

两人回到车上，季冰道：“你该问的，都问了，现在可以给我看吴雨思的监控了吧？”

“机密文件，不能外泄。”

季冰咬牙：“你果然包庇吴雨思。”

“林思思说过要相信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罗琳比吴雨思更可疑。”

季冰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门道：“思思让罗琳快点嫁给赵森，来保护她。”

林义沉默不语。这一点，他没搞懂。难道真是他敏感了吗？

“吴雨思也和思思差不多高，你为什么不怀疑她？”

林义吐出口气，打开手机的宝山监控视频，给季冰看——吴雨思身穿黑色卫衣，下了辆黑色轿车。没戴口罩的脸，清晰得让人一眼认出。她戴上宽大的卫衣帽，跑向停车场后的墓园——墓园的另一边，便是季冰直升机停的广场。

“作为精神科的专家，你信她会自动送上门吗？”

季冰沉默了会道：“不排除混淆视听。”

“最近，不要让罗琳离开你的视线。吴雨思，我们警局会监视。凶手是亲人的凶杀案，并不少。”林义说完下车，上了后边的警车。

赵森拉着罗琳走出松树，喊道：“林警官，等一下。”

林义赶紧催促警员开车。警车向后转弯出停车位，再左转弯驶向殡仪馆的出口。

“喂，林警官！”赵森举高手挥道。

警车加速，拐过弯道，很快消失。

季冰下了车，走向告别厅。赵森又喊：“季冰？”

季冰停住脚步，等他拉着罗琳走近，看看墓园方向问：“你带琳琳去哪了？”

赵森红了耳朵道：“林警官走了吗？”

季冰点头，看看咬着下嘴唇羞红脸的罗琳道：“虽然爷爷不在意，但墓园不适合谈情说爱。”走进告别厅。

思思也怀疑过罗琳对他的感情，但现在已经知道不可能了，所以才让他撮合赵森和罗琳。

林义虽然有点死脑筋，但分析也不无道理。

季冰跪到蒲团上，盯着季苍的遗体。爷爷，如果我试探一下，您不会怪我吧？您要怪，就发出点声音。什么都可以。

厅灯亮白，花圈静静挂墙上。

如果您同意，我就试一下。

啪——花圈忽然从墙上掉下一个。寒风涌进大厅，包着鲜花的白纸哗哗响。

季冰起身，捡起花圈，挂回墙上。

“哥……”罗琳忽然出现在门口。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季冰伸出手，微微笑了笑说：“过来。”

罗琳愣了一下，跑了过来。她看着他手，左手抠右手。

季冰拉开她手道：“不痛吗？”将她抠红的手指，放嘴边吹了吹。

罗琳缩了缩手指，红了脸。

季冰心中咯噔一下，他轻轻拥住她：“不要想太多，林义会抓住真正的凶手。”

微微发僵的身体，飘来一丝淡淡的水蜜桃香。

季冰蹙了蹙眉，松了手。甜腻的香气，和吴雨思头发上闻到过的洗发水一样。

罗琳轻轻抓住他胳膊说：“哥，不能等嫂子回来，我再嫁人吗？”

“早些住进赵森家，你才能安全。”

“我不怕，我想再陪陪爸妈。”

“想家了，可以随时回来。”

“可是……我，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为什么？”

“我，我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季冰轻笑了声道：“去和赵森说，他会愿意等你做好准备。”

“我怕他会乱想，你可以帮我说吗？”

“我可以帮你，但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喜欢赵森吗？”

罗琳有些吃惊，她松开他胳膊道：“是赵森哥哥让你问的吗？”

“如果是呢？”

“他不相信我吗？”

季冰看看厅门旁露出的一角皮衣，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有心上人，就不要再和赵森见面。他会误会你也有意。”

“我，我……我只是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我对赵森哥哥，他，他……”

心口的弦缓缓绷紧，季冰拍拍罗琳的肩：“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那哥呢？”罗琳抓住他手，忽然流泪。“哥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亲妹妹，如果可以选择，你是不是更愿意嫂子寄养在身边？”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罗琳摇摇头：“你没有。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有了嫂子后，你都不愿见到我。现在，你要把我赶出家门了，所以才迫不及待要我嫁人。你在怪我，怪我害了嫂子。”说着泣不成声，“我想代替嫂子被绑架的，可是绑匪不要我……”

季冰愣了愣，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傻到被吴雨思利用的妹妹，他到底要试探什么呢？

“哥，我已经不和吴雨思来往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她抓住他手，紧紧的，像握住一根救命稻草。

季冰揉上她头说：“从把你接回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你哥，怎么可能赶你走呢？但赵森等你好久了，你该去他身边。”

“我会嫁他，但我想嫂子回来再嫁。双，双喜临门。”

她望着他的眼里，一片泪雾中，星光闪烁。他不知道那些熠熠生辉，是对什么的憧憬，但那里的星辰如大海一样纯净。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嫂子肚里的孩子，叫你什么？”

“姑姑。”星光更亮了。

“你喜欢吗？”

罗琳点头：“哥的孩子，我当然喜欢啊。”

“那你记住，我们也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们一样。你是他唯一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