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渐渐行至月下，沈伶面上映着半轮月华，这时苍眉如剑，寒瞳似冰，带着点儿轻佻意味，轻哼了一声，笑道：

“今日宁府贾珍勾结东阳山贼，强抢民女，若是不死，回去定会纠结更多人来，到时候，殿下又会说在下残厉，倒不如今番干净杀了，也可算杀鸡儆猴，免得横生枝节！”

“殿下南下之事，不可为他人所知，为万千生民计。在下既是护卫，定当杀伐决绝，不可妇人之仁，在下之锐利，是为殿下之能从容犹豫也。若是踌躇犹豫，那便是殿下之灾祸，太子殿下让在下到此，便是为此一事。”

李墨棠叹了一声，指着自己穿着的褴褛衣裳，道：“什么为万千生民计，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民妇罢了，我是怕你保护我，没有时间去做你应该为这个国家做的事情。”

月色微寒，难透香骨，八方气合，四方朝歌。

沈伶望着李墨棠，这下倏得一笑，那神情没有适才那样锐利，倒像是在开玩笑：“公主殿下不必将在下想得如此高尚，其实在下也不是主动请缨，只是陈公公，他给我加钱了。”

李墨棠：……

两人在月下走着，光彩打得浪漫，一直走入深夜，却不知行向何方。

李墨棠跟在沈伶身后，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

“那……陈公公有没有说过，我究竟该要去往何处？”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儿难住了执剑的护卫，沈伶听到这话，脚步略顿了顿，接着以一种很慢的步伐向前走去。

“天涯海角，”沈伶缓缓说道：

“你自由了，我不该称呼您为殿下，殿下是不自由的称呼，清宁公主死在了神京，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李墨棠姑娘，你可以拿着你的琴，去往金陵的任何一家酒肆，或是任何一处繁华热闹之地，哪里都可以。”

“我听着陈公公说，太子殿下的长师韩清已经来到金陵，开了间什么……亏本书行，韩家是太子的亲信，什么贾史王薛，都是前朝之不入流人物，但韩家是殿下钦点，若是实在无处可去之时，便可去书行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