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虽没有让吴皇后受外伤,但是,屈辱、无奈、无助、不甘交织纠结,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直到三日后,吴皇后才有了思想:“他不过是受了蛊惑才这样对咱的,咱绝对不能放弃。可是,咱又能咋办呢?对了,咱不妨去向两宫太后诉说,尽快揭穿了蛊惑。”
拿定了主意,她忙去洗漱打扮。洗漱打扮毕,却忍不住又想:“两宫太后指定支持咱,但咱已自请处置,如此一去,不仅失了面子,指不定还会激怒他,弄得更加不可收拾,倒不如咱且忍着,一步一步来。”
想着,她又去坐了想主意:“怎么一步一步来呢?必须得让他先了解咱,只有彼此熟悉了,误会才少,蛊惑也才能最终被揭穿。可是,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有到坤宁宫来过,又何谈彼此熟悉呢?”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显然仍不想放弃:“彼此熟悉未必就非要见面,就跟咱读书一样,虽隔了几千年,咱还是能跟见了面那样熟悉。咱只要用心治理后宫,让他感到高兴了,他自然就会想起咱。”
想到这里,她信心倍增:“咱不仅知书达礼,琴棋书画也无一不通,只要想起了咱,他指不定就能来,咱尽可以为他抚琴一曲,让他的疲惫和厌烦烟消云散。长此以往,恐怕要赶都赶不跑了。”
她自得地笑了,却不敢让这自得恣意蔓延:“如此的话,咱岂不是有媚君的嫌疑?即便日后产下龙种,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心下惴惴然,免不了又要劝自己:“夫唱妇随原也天经地义,算得上正礼,而且,咱也是迫不得已的。可是,人家圣人说的是‘夫唱妇随’,而不是‘妇唱夫随’,咱这样做,还是有些不地道。”
她没法说服自己,不得不从头重新来过。无疑地,她打小所受的教育,让她根本无法从里面走出来。
如此三番,已至深更,她仍在想着,辩驳着,无法停下来。
蓦然,传旨太监尖叫了一声:“圣旨到--!”
因为静,这声音甚为刺耳。
“难道他已经反悔了?”她一愣,旋即泛上了这样的念头,越想越觉得必定如此,忙出来依礼接了。
接过之后,她竟连传旨太监不似过去那样热情也不曾留意,就低头来看,但见上面写着:
朕以为作为皇后,应该与朕共同承继祖宗传下来的千秋万代之基业,德行应该成为六宫之表率。不是德行贤惠明达、谙熟力度的不能成为皇后。
而你被册为皇后以后,行为放肆、言语轻佻、留心曲词、礼度率略、德不称位,怎么能够与朕共承这千秋基业,更谈不上德行成为六宫之表率。
因此,特令你交还皇后册宝,移居西宫。
读罢,吴皇后登时如雷轰顶,但她知诏书既下已无法辩解不能挽回,不自觉生出一股倔强,当即交还皇后册宝,迁居西宫。
两宫太后及李贤、彭时等朝臣,虽已知道了结果,却仍免不了扼腕叹息:“咋就这么急,难道过了今晚再去办就不行吗?必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嗯,这事须得及早定夺,册立王氏,以绝了她的念头。”
宪宗传谕礼部颁发诏书后,万贞儿怕礼部借口拖延,派汪直过去监督。直到吴氏开始向西宫迁移,二道、三道诏书也已经发出去,才终于放了心。
回头再去看宪宗,见宪宗居然睡了过去,万贞儿走过去,猛地拍了他后背一把,大声道:“起来,起来,咋能就睡?”
连日紧张,宪宗真的累了,不情愿地睁开眼,问道:“事都了了,还要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