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我们开始吧?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海娜说:“您好。我叫海娜,海娜·菲力克,他是我哥哥,纳尔。”
“我是丽塔·里德尔。既然都是交流了,就不用在乎辈分官职,不用‘您’这样称呼。”
“嗯,你好。”
“那,我们开始吧?”
——
纳尔就站在后边,看着两位女士忙前忙后,想偷师一会儿。他发现,海娜亲自教导都学不会的东西,一旁偷偷看是更不可能学会的了。
很久以后,主厨大妈举着成品高兴地跳了起来,真正意义上的,跳。她激动地喊着不知哪里的德语方言,纳尔只听懂了两个词,太棒了,感谢。
她们俩抱在一起,接着高举双手,发出欢呼。
纳尔摇摇头,闭上眼睛。
再然后,他的嘴唇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温温的,还有些湿润。
睁开眼睛,海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她拿着餐叉,餐叉一段插着一块东西,另一端被她抓在手中。主厨在后面站着,一脸期待。
“这是……唔……”纳尔刚把嘴张开,海娜就将那块看起来像是食物的东西塞了进去。
“……”纳尔把那块东西嚼了嚼,口感像一块肉,味道还可以。
他将这东西咽下去,说:“味道还可以,谁做的?”
海娜指指身后的丽塔主厨,“她做的。”
纳尔立即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一下子抱住了海娜,大声喊道:“万分感谢!海娜大小姐!您就是我们基尔港全体军官的救命恩人!”
吓得海娜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任由纳尔抱着她像久别重逢的旧友一样拍着背。
“呃,纳尔,你,呃,可以放开我了吗?”
“这种感谢,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丽塔主厨:?
——
“真……真的?”
“当然!我纳尔什么时候骗过人?”
纳尔顾不上什么早餐不早餐的了,他跑向餐厅,对着遇到的每一个人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毫无疑问,这间小小的军官餐厅里,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他们,不用再去兵房那边找士兵们讨点能下肚的食物了;他们,不用再忍受那个傲慢主厨做出来的石油制品了!
他们奔走相告,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了全参谋部,再由参谋部的众人,将这个消息,传播到整个港区。
现在,基尔港认识了这位英雄,纳尔·菲力克的妹妹,海娜·菲力克。
所有人都因为厨师的后台而对其敢怒不敢言之时,她无畏地出手,将厨师的厨艺扳回正轨,挽救了所有军官的胃。
……也别说什么其他人不会教吗,大概是因为其他人都是开局一句你做的饭菜怎么这么难吃,把人家惹恼了。毕竟千金,有点小脾气正常。反正,阴差阳错之下,海娜成为了继参谋长之后的第二位港区女神。纳尔也顺带着脸上有光。
……那啥,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
送别。
海娜将要离开基尔港,回柏林了。
什么,很快嘛?不,不算快了。距离海娜拯救大家,过去了三天。这三天,纳尔天天带着海娜往基尔城里面走,疯玩了三天。虽然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泡在放映厅里,顺便挖空了纳尔可怜的小钱包。
车站。
他站在站台上,海娜与他并肩,等待那趟火车。海娜仰着头,望着挡雨棚外面微蓝的天空,不知道在规划什么。纳尔微闭着眼,朦朦胧胧看见月台下的铁轨,不知在回忆什么。
人总是这样。未发生的,就一直想着它;这事过了,又会忍不住回忆它。未经历的,总会规划它,想象无数种可能,选择最好的那一个;已经历过的,又会反思它,想从从未实施的千千万万个方案里找到一个更合适的。
尽管我们知道,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回忆于事无补。
可人,就是一种,抱着可笑而飘渺的幻想,存活下去的生物。
向前看?向后看?不如不看。走吧,路还长。
汽笛打破了寂静。民列不比军列,同行的旅客很多。海娜很快消失在一群人中间,最后,从车厢里的某一扇窗探出半个身子,朝着纳尔挥手。
嘈杂的噪音,让纳尔听不清海娜在说什么,他想往前走两步,可是人流立即将他裹挟进去,差点被推上车厢。他只好退出老远,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也挥挥手,列车再次长鸣,伴随着浓浓的蒸汽,往东南开去。
良久,他伸出手,在空气里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摸到。
结束了,海娜回柏林了,他再也不用和她拌嘴了;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和她斗智斗勇,在语言层次上思索制敌妙计了。
和海娜在一起时,他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
——
“和她在一起时,他总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女人以这句话作为结尾,讲述完了这一段故事。恰好杯中还剩两口酒,她便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与之相对,男人的酒一口没动,故事中那种平淡祥和的军旅日常,让他触动很深。
见她不再说下去,男人身体前倾了些,两肘撑着桌,问:“没有了?”
“这才多久?”女人指指窗外,西斜的日光才堪堪照到他们脚边。“这个故事很长,可不是半个下午就能讲完的——少年的旅途,才刚刚迈出第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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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忘记更新了……不过反正也没多少人看,没关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