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从怀里掏出第二把枪的时候,纳尔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当枪口指着他头部时,纳尔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生怕到时候一枪毙命没机会想。
“把枪从纳尔·菲力克的头上拿开!不然我开抢了!”
这是纳尔万万没想到的,也是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
“快点,不然我开枪了!”她催促道。
少将似乎看出点什么名堂了,忍着笑意,说:“看起来这位先生是决定不听从您的要求了。为了中校的安全,我建议您立即将他击毙。”
“等一下!”纳尔连忙大喊,按她的逻辑,搞不好下一秒他就要自由地飞翔在波兰的天空了(纳尔以为这里仍是波兰)。
“你是不是要拿枪指着所有威胁我生命安全的人?”他用极快的语速把这句话丢出去,生怕慢一秒自己就会死于非命。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她反问,“我没有透露过这一消息给你。”
废话,你都写在脸上,刻进动作里了。还用说出来吗?“不提这个,”纳尔继续说道,“那么,你威胁了威胁我生命安全的我,是不是应该再拿一把枪指着自己?”
两秒钟的思考过后,她郑重地点头,“虽然很不合理,但是这符合逻辑,感谢您的提醒。”然后,指着少将的枪口转向她自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您听不出来这是反讽吗,”出于善意,少将说了这么一句,“如果您真的担忧这位先生的生命安全,最好的办法是夺走他的枪,而不是威胁他让他放枪下来。”
少将此时,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党派之分;有的,只是与她同为铁血军人的羞耻。
“可是,这是符合逻辑的。”嘴上说着逻辑逻辑,她还是放下了两把枪,准备去夺纳尔的。
“不用了,我自己来。”纳尔其实连保险都没开,他已经能确定,这个人和他站在一边的了。他将枪收回枪套,恢复笔直的站姿。
“再次感谢您的提醒。”她看看纳尔,又看看少将和卫兵,说道。
因为她的迷惑操作,四个卫兵已经放下了戒心,枪口指地。接下来,她把两把枪都对准了少将。
一瞬间,纳尔又看见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让我们回到正题吧,美因茨少将。”
才没欢快多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如果说海娜是谈话杀手,这少女就是谈话枪手。枪在手,一言不合就指着别人,眼神比枪身的金属还要冰冷,让人脊背发寒。
“什么正题?”少将语气依然平静,问。
“您是陆军部的人吧?”
“我是陆军军官,当然是陆军部的人。”
“那您支持海军部,还是议会?”
“那就要看您说的是哪种支持了,”少将说,“如果是那种,我支持陆军部。”
她回头看了一眼纳尔,那眼神让对方无所适从。
少女放下枪,一把放回枪套,一把重新藏进了上衣。“看来您是中间派,我想我们可以争取您。”
“假如所有的使者都一见面就拔枪相向,那世界上也就没有所谓的中间派了。”
纳尔努力消化得到的消息,海军部,议会派,陆军部,中间派。啊,我知道了,这个小姐其实是海军部的人,就这么简单。
个鬼。你说了议会派是吧?还说了支持它或支持海军部吧?这是政.变!
这是要吃枪子的!
“你不能这么做!我们要忠于皇帝、政府,和议会!我们……”
纳尔闭上了嘴,因为出现了些变故。
一架双翼机,低空掠近,在距他们不远处急剧爬升。因为革命军炮声的覆盖,那微乎其微的声音几乎听不见。直到它足够近,直到炮声停息。
一朵白色的花,在上空绽放,苍蓝的天空下,有白云遮掩,不是很显眼。
仔细看还是看得见的,大家都抬起了头,飞机掉头飞走,几朵云慢慢地飘。
“什么东西呀?”纳尔问。
“不知道。”少将答。
降落伞,上面还有一个人。七双眼睛目送着来者,那眼神可不是欢迎的意思,是对未知的疑虑和恐惧。
来者一落地,降落伞就把她整个人遮在下面,她钻出来,把伞折好,塞进了背上的包里;那包,被她丢在地上。
她说:“这里是干涉军前线指挥部吗?”
沉默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