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敢开炮。”
阿芙乐尔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哦?你这么肯定的吗?”
让我主动承认,不可能,就看看他怎么表演吧。她想。
“你把这里毁了之后,能全身而退吗?”
“……”
人形战舰能在陆地上作战吗?纳尔曾写信给参谋长,问过这一问题。
她的来信写道,可以,但要付出代价。战舰不能上岸,人形战舰也只能以人形上岸。在岸上想作战,必须展开舰装或舰体,而展开后,就会陷入糟糕的境地。
强行展开舰体,就和强行把舰船丢在陆地上一样,轻则舰体损伤,重则龙骨扭曲(就和你脊椎扭了一样),修复需要高昂的代价。
展开舰装,那是一件更痛苦的事。足部舰装会直接碎裂,“脚踩在陆地上就跟踩在刀尖上一样疼”。没有足部舰装的动力推动,人形战舰将动弹不得。如果一个女孩能扛起几千吨上万吨的金属信步闲谈,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展开舰装,你们就死了,有什么关系呢?”阿芙乐尔有些心虚,故作镇定道。
“所以,您不能让大家两败俱伤,这样,我们失去了生命,您也将陷于不利之中。”
“……唉。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啊。”阿芙乐尔叹了口气,把机械臂收了回去。
果然约瑟夫说的没错,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所以我才想让你们乖乖停战……结果碰上个硬骨头……停战不好吗,可以少死人,而且能少花钱。”她忧愁的样子,与之前一脸英气的模样有着巨大反差。
“可惜您低估了我们铁血军队的战斗意志。”先前被夺走话语权的少将插话道。
阿芙乐尔想了一会儿,说:“我以为你们的传统全部都转移到海军上面去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是那么的……”她顿了顿,“优秀。”
“您没有想错,”少将道:“仅仅是因为还有些人仍留在陆军,我们传承了那些老前辈的光荣传统。”
“……”现在应该说什么呢?阿芙乐尔有些茫然了。
“那您还要对这个指挥部发动攻击吗?”
“不了吧。”她捡起地上的伞包,“我还想回去喝口伏特加呢,瘫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喝你们的啤酒。”
纳尔小声提醒道:“战俘营不提供酒水。”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把她那顶标志性的洁白棉帽戴在头顶,往东走。“我会选择战死沙场,和那些战士一样。不过我希望那时的敌人是塞壬,而不是你们。”
“等一下,阿芙乐尔小姐。”少将喊住了她。
“什么事?”她停下脚步,回头问。
“卡罗,去把车开过来。”他吩咐道,又对她说:“不能让您徒步走回那边的阵地。先不说一路上的枪林弹雨,万一半路上有个不长眼的大兵对您图谋不轨,这场战争就完蛋了。”
她的脸颊微微红润,“这……铁血军人的素质……会这么参差不齐吗?”
“恕我直言,那些受过三年教育就跑到军队里混饭吃的人,不配叫军人。”纳尔说。
她把脸转向纳尔,忽然想到这个与她交谈了这么多的人她还不认识,于是问:“中校先生,与你的畅谈……嗯,或是说辩驳,让我深受启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菲力克先生!不能告诉她!”少女想阻止纳尔,可是迟了,纳尔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去。
“我叫纳尔。”
阿芙乐尔想了想,说:“纳尔·冯·菲力克?”
“他是叫这个名字。”少女想让阿芙乐尔记下错误的名字,好弥补她的过失。然而还是迟了。
“我不是贵族。”
指挥部的方向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往那边看了一眼,“我还以为这么年轻的军官一定是贵族,抱歉。”
他挺直腰,胸口的铁十字章边框闪着金属光泽。“我靠的不是血脉,不是裙带,而是自己的成绩。”
少女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一眼纳尔,可惜他目光正朝着阿芙乐尔,没能看见。
十字章所代表的荣誉已经大不如前……对于平民,它仍然是一个光荣的象征,仅仅是因为贵族们获取它的渠道太多,过程太简单。才会让某些人产生误会。
车已经开到,她用最后一句话结束这场“突袭”:“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希望那时,我们不会处于对立面。”
——
“她不能走,放她走是我们军人的失职。”等阿芙走了以后,少女这样说。
“你那把手枪拦不住她,要是打起来,我们都得殉职。”
少女看了眼纳尔,没有再说话。
——
几天后。
“卡罗先生?你没事吧?(德)”
卡罗正睡着觉,忽然听见有人叫他,而且这声线似乎在哪听见过。听了俄语几天后,再听见德语,让他倍感亲切。即便这句德语发言不太纯正。他一睁眼,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阿芙乐尔。刚萌生的亲切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打起精神,问:“您也会讲德语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