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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如一梦

【如何才能让女生拒绝你?】    夏目贵志在网上搜索时,词条嗖嗖弹出了好几个【如何才能让拒绝你的女生后悔】、【怎么让拒绝你的女生倒追你】、【被女生拒绝了可我还爱她】……都是些他用不上的情感经历。    除此之外,论坛对这个问题也不太友好。  1L 楼主  请问,如何才能让女生拒绝我?  2L:哈?她长得丑吗?  3L:是不是刁蛮任性不讲理?哈哈哈女孩子都这样  4L:怎么你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了?    5L 楼主  不是的,她是我同桌……非常可爱非常温柔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好  6L:不是吧?那你还  7L:你个现充是出来秀的吧    8L 楼主  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提出什么要求会她被拒绝,拜托了  9L:她是你女朋友吗  10L 楼主  呃,不是  11L:那啪啪啪  12L:同上,啪啪啪  13L:楼上一群死变态  ……    暖如春风的少年从未想过,自己又被叫了变态。    ……    去话剧社帮忙的第二天,同桌没有来上学,他想去探望,却总是为突如其来的麻烦事忙到不可开交。    世界子是生病了吗?    看到空荡荡的课桌,他才会想起这个人。说来也奇怪,同桌明明在班里人缘不错,缺席这几天却没有被谁谈起过,好像被这个世界刻意遗忘了。    第三天、第四天,夏目世界子依旧没有来。    同桌那么认真的学生,怎么可能耽误这么多的课?夏目看着毫不意外的同学们,总觉得如果她再不出现就会被所有人忘记了。    第五天,当他拉开教室的后门时,窗边的座位上已经有人早早坐在那里了。    “早安呐,夏目同学。”    世界子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地打招呼,可这笑容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硬挤出来的。少女面色苍白,好像大病初愈。    入座时夏目闻到浓浓的熏香。  这不是她的习惯。    好在从那之后,世界子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当恢复到往日神采奕奕的样子时,她身上那股浓重而古老的香味也不见了,让夏目觉得这只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心血来潮的一时之举。    既然同桌并无大碍,夏目心里的石头也可以稳稳落地了。在那之后,为了解除流星戒指的魔法,他有时会十分不好意思地提出一些请求。    虽然两人之前经常互换午饭,但对话也是相当谦让有礼的,比如——  【光忠的新菜,夏目同学也来尝尝吧】  【非常感谢,给你,这是塔子阿姨拿手的炸丸子】    而今天——  “世界子同学,我想吃你的秋刀鱼。”    这是毫不客气、非常生硬的语气,如果碰上脾气一般的人不一定会发火,但绝对会生气。    可目标对象像是没自觉一样,不仅没有丝毫不悦之色,还主动把便当盒递过去,一副任君挑选的自若态度。    【不愧是我同桌,度量真大……等等,不对啊!】夸着夸着夏目意识到,自己的目的不应该是被妹子拒绝嘛?    一计不行,又生一计。    “这条不行,我要你夹的那条。”  夏目贵志按捺住捂着脸逃跑的冲动,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足够厚颜无耻。  【快拒绝我拒绝我拒绝拒绝拒绝我吧……】    “来,给你。”  同桌闻言,挑了一条色泽最为鲜亮的鱼,轻轻送到少年的便当盒里。    颤颤巍巍地夹起这条可以算得上世界子带的最大的鱼,夏目觉得它好像有千斤重。被良心折磨着的温柔少年,最终选择开口道歉。    “抱歉世界子同学,你不觉得我很失礼吗?”    被问这话时,世界子正忙着往同桌的便当盒里添别的菜,她觉得光忠的豆腐也挺好吃的。喜欢的东西要留一份给喜欢的人。    面对夏目的问题,她不撒谎也不回避:“和平时相比,你今天很不一样。”    那种近乎于找茬的态度,少女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    “那、那你不生气吗?”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感到后悔。他生怕只是为了被拒而惹恼了少女,就这样愚蠢地失去了一份诚挚美好的友谊。    世界子虽然明理守序,却也讨厌拐弯抹角。即使是面对本丸之外的人,只要足以交心,她就会坦诚相见。所以,她并不打算隐藏最坏的结果。    “可能会吧,如果对方是别人的话……但是同桌你的话绝对不会——”    她话风一转。  “我相信夏目同学的为人,即便与以往不同也是有原因的。”    世界子那凛然的微笑像是位包容万物的姬神大人,硬生生把夏目那句“这条也不行,我想吃你咬过的那条”给咽了回去。    就算被叫了变态,他也是有节操和底线的。    夏目哪知道,世界子理解的所谓的原因其实是这样的——    ①这孩子是不是没对象,看别人乱撒狗粮自己想找个人谈恋爱了?    ②话剧社里倒是有几个愿意照顾人的小姑娘,要不我帮他问问……?    然而少年并不能看到世界子的脑内小剧场。实在不忍心继续“刁难”少女的他,抱着最后一试的态度:    “同桌,有没有什么一定会被女生拒绝的事?”    世界子虽然get不到他的点,但还是放下筷子,很努力地为了朋友冥思苦想。蓦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某位付丧神的身影。    “青江好像说过,是把女生摁在地上摩擦摩擦吧。”    纯洁无瑕的少女露出天真可爱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句不得了的话。    夏目:不不不,我不能对你这样!!    “不过那是什么意思啊?”    少女也只是听大胁差说过,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今日偶然提起,她看同桌一副似有所悟的表情,就想问问……青江应该不会告诉她不好的话吧?    夏目:……算了我放弃==    他现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这个戒指戴上一辈子,并且尽自己最大努力来赔偿那只妖怪。    然而——    “放屁!这是我从了不起的神尼大人那里得来的,她种的树、她给的祝福,你赔得起吗?”    仓鼠气的那蓬松的毛发都要炸开,说着说着它竟然大哭起来。    “你也好,玲子也好,都最讨厌了。一个让人等了那么多年,一个人又夺走了我等待的结果,戒指不要啦!我最讨厌你们了!!”    说着,那肥硕的身体竟轻轻一纵,从窗外飞出。这是夏目最后一次看见它。    玲子外婆的线索以一种近乎抱怨的方式被残忍切断,从那之后少年再也没听过有关她的只言片语。    想到妖怪提过的神尼,夏目也曾到附近的神社寺庙参拜,但都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神明。    这时,他记起了那位持弓少女所生活之地——隐匿于高山深处的「青井神社」。    去那个地方再试一试吧,他对自己说。    不知为何,就像武陵人难觅桃花源一样,神社也不再好找。夏目贵志更衣沐浴后一早出发,再一次看到神社的白石阶时已然赤暮绽放。    黄昏时分,逢魔时刻。日与月在光与影的过渡间瞬息变迁,他喘着粗气,看见了石阶之上缓缓闪现了一位神官的身影。    那是一位高冠博带的成年男子,他身着草绿色的神祇官装,腰间别了一把沉甸甸的白色长刀。    “尘世的少年,黄昏是恶鬼游荡之时,内心软弱的人会招致妖怪,现在的你不该来此。”    天已晦暗不清,万千光线从神官身后的一排排长明灯射出,将他高大的影子铺到夏目身上。    即便被笼于他人的阴影中,少年仍鼓起勇气说出他来参拜的理由:“我外婆——”    “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妖怪找来。”    夏目一愣,举起左手,“那这枚戒指……”    神官仿佛看透一切,微笑答道,“你放心,缘分尽了,自然脱落。”    那天的参拜极为不真实,时常让夏目觉得做了一场足以闪耀到睁不开双眼的幻梦。他遇见了谁、说了什么,统统不记得。    唯一的记忆是在梦的最后,有人用宽厚温和的声音对他说——    “祛除灾祸、净化污秽,愿你返程不会受到邪魔外道的侵扰。”    不紧不慢,尽显稳重。    于是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夏目还身处于对外婆一无所知的时间段里,手上的戒指再也没有发过光,用黯淡的色泽提醒他昨日非梦。    他曾把仓鼠与戒指的事简化成随处可见的少儿故事讲给同桌听,想知道少女对于自己的失败有什么高见。    世界子凭着自己巫女的直觉预测道:“你放心,除了生老病死,没有什么会缠着主角一生一世。”    难道戒指还能取下来吗?    当时笑笑,年轻时总以为不过是一场温柔的安慰,没想到其余一生都着了这个理。    可真到那时,他笑出来却完全是以另一种心境了。    ……    人类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的神社,他会在付丧神的引导下走出郁郁葱葱的须臾山,绕过夜间游离的孤魂野鬼,平平安安回到温暖舒适的被窝里香甜睡去。    除了不记得山上的经历,夏目贵志不会承担任何后果。    “神刀大人还真是温柔呢。”    源氏兄弟不知何时出现在漆红张扬的鸟居之上。髭切说出意味不明的赞赏后轻松地从几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紧随其后的是他家弟弟丸。    “哦呀,原来是源氏的重宝,看来二位已经远征归来了。”    接待各时代参拜的人类,一直都是审神者任命给神刀的工作。见有别的付丧神围观,生性温和的石切丸也只是笑笑。    “真是不巧,我刚刚已经把前来参拜的人类送走了。”    “人类,那个少年吗?”髭切若有所思地盯着夏目离开的方向,却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通过那双金棕色的漂亮眸子,根本无法知道这把刀在想什么。    “阿尼甲,他就是这个时代的溯行军要抹杀的对象吗?”    膝丸顺着兄长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只有不真切的缥缈黑影,但是这对于付丧神来说已经足够了。    “很难想象这个瘦弱的男孩,竟然是最伟大的通灵人呢。”    成年之后的夏目,凭借着丰厚的灵力和少年时代便结缘的强大妖怪——斑,平息了人与异物间纠缠不休的争斗。直至他逝世,两个种族间再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啊啦,弟弟丸,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即使是一棵参天大树,也要从幼苗长起。”    不过说来也是可笑,即使这位少年将为别人的和平付出一生的心血,人类中也会有毫不领情的存在。    他们渴望血与战争,他们联合时间溯行军,他们妄图让这位千古留名的通灵人停留在少年时代。    他们是夏目贵志的同类,其名为人。    髭切觉得人类真是太有趣了。    据神谕上记载,此次要同时面对两个时代的敌人,这是前所未有的难度。审神者也是为了避免历史的改变,思考再三决定亲自下山。    除了夜夜守在夏目窗外的短刀队,与历史修正主义展开了激烈的正面战斗之外;世界子也因为自身散发的强大灵力,不知多少次驱逐了觊觎通灵人鲜美肉体与纯厚能量的饕餮妖魔。    让髭切感到在意的是,少女似乎对这棵幼苗太过在意了。果然是因为“雏鸟情节”吗?第一次与同龄人类的正式接触分散了审神者太多的注意力。    【有点碍眼呐】    “阿尼甲,你的表情……”有点可啪==    “我一直在想,若是主人喜欢,由我来将那孩子隐去也没什么问题。”    见到自家弟弟被吓到变了脸色,他一脸纯白正色、不紧不慢地解释——    “玩笑、开玩笑的啦。”    嫉妒会使人会化作生成的,可身为斩断罗生门茨木手臂的名刀,他又怎么可能心生厉鬼呢?    髭切对此坚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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