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恭一前一后地收到了两封信,第一封是皇上命锦衣卫快马带来的,另一封是常升派自己的家丁送来的。
这两封信的出现都让他感到奇怪,特别是陛下送来的这封信,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些慌张。
为什么陛下会给自己送信,难道是父亲不行了?这是他本能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结果等他打开皇帝送来的信后,却是一段没头脑没脑命令:
“见到常升后,赏他二十军棍,咱说的!他身边的那个小混蛋,给咱抽他十鞭子,抽屁股上,他敢跑,就给咱绑起来抽二十鞭子!抽屁股上!”
徐允恭摸不着头脑,但基本能猜到,肯定是常家那小子惹出了什么事,所以从京城里跑了出来,至于为什么要跑来找自己,他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也许是想求求我爹,让我爹向陛下说情?
他一边猜测着,一边打开了常升送来的信,内容一样简短:
“徐大哥,不管人到哪了,收到这封信后,先等我,我给你带了惊喜!”
徐允恭觉得,如果自己只收到了常升的信,那肯定是没有多少兴趣去等他的。他确定这小子定然是闯祸了,还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但有了皇上送来的信,他就必须等一下了,至少得把这二十军棍打了再说。
至于自己父亲当下的病情,徐允恭还没有到忧心如焚的境地,他出发前就收到了姐姐的信,父亲虽然病情没有缓解,但也是一切如常。
所以他很快便吩咐下人,船队进入南运河后,便停靠休息。
朱雄英弄了几张躺椅放到了大船顶层的甲板上,躺椅旁放置了一把大伞和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壶凉茶和一盘冰镇鸭梨。
他本人则享受无比地摊在躺椅里,听着船只和运河碰撞卷起的浪花声,看着半空中的纯白和碧蓝交汇的云卷云舒,最后随意地吃着冰甜的水果,如果再有一个漂亮姐姐来给自己涂一下防晒油什么,那就真叫一个阿斗啊!
走水路从南直隶北上到北平,一共要经过七段运河,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鲁运河,这段运河顾名思义就是经过山东的。朱雄英怀疑,自己老爹现在可能连淮河都没有到。
过了鲁运河就是南运河,然后是北运河,最后是通惠河,接着就可以进入北平了。
一想到这么长,这么宽的一条大运河,真正意义上的将华夏大地的南北东西彻底地连接了起来,朱雄英就不免心生感慨。
这份感慨里有激动,也有叹息。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好诗!”同样躺在一旁的常升当即说道,“没想到我大侄子还能作诗了!”
朱雄英的嘴角扯了扯,“这人家唐朝诗人皮日休写的。”
常升有些尴尬。
“我只是会背诗而已,而且可能记住的诗还没人三宝记得多。”
常升不理解自己大外甥为什么看中了那个小鬼,他问过周嵩,那套什么佛祖指示的话他是不信的。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懒得去管,接着不免感慨地说道:“当年我父王就是沿着这条河北上,拿下元大都的。”
朱雄英听出了二舅话里的黯然,于是他下意识地又念了一首诗:
“朕有千行生铁汁,平生不为儿女泣,忽闻昨日常公薨,泪洒乾坤草木湿。”
常升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到了另一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尽会戳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