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杀我,你要是真杀了我,北方的学子会彻底和朝廷离心!你以为这句汉奸是光骂我们孔家吗!二百五十多年了,北地的读书人只有我们姓孔的这一家吗?”
朱标的双眸中染上了杀意。他知道大明的现状,这句汉奸要是真公开骂出去,北地有九成的学子会对号入座。
他妈的赵宋,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给自己。朱标在心里暗骂。
“别以为你们把南孔的那群人找回来就万事大吉了。南孔的那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曲阜去,他们已经是南人了,他们去了北面,北地的人更不服!”
朱标没有被孔讷的话吓到,反而饶有兴致地一笑,“你以为我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光凭郑博彦的口供,杀你一千次都够!到时候谁会反?”
孔讷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比你爹差远了,证据在这群人的面前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要的是利益!你们家的那个朱文都知道用此来化解我的布置,你却还想着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让我就范?”
朱标笑了,“我还就是想看看,这群人会不会因为这背后的利益跟咱老朱家掀桌子。”
“你什么意思?”孔讷神色一怔。
“我们朱家有一个人,特别喜欢讲冠冕堂皇的话。”朱标将身体舒展地靠在椅背上,“在这些话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用谜语,让自己手下的各方势力的人去猜他的意图,去帮他办事。这样他就能坐在外围,高高在上地去平衡调节各方的冲突。”朱标摇了摇头,“我一开始觉得这个人很聪明,所谓驭下之术,妙至毫巅便是指他这样的人。”
孔讷皱眉,心想你们朱家有这种人吗?朱元璋可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驭下。
“但朱文跟我说,他那叫不粘锅,看似聪明,但最多也就是求一个自保而已,而且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保。”朱标顿了顿,“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求一个自保吗?”
孔讷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他手上没兵。”朱标扶额失笑,他依旧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诞,或者用自己儿子的话来说,很魔幻。
停下笑声,他单手撑膝,身体前倾,目光淡漠地注视着孔讷,“大明现在的军兵超过两百二十万!每一个兵都杀过人,每一个兵都上过战场,每一个兵都在等着我朱家的一声令下!朱文那混小子告诉过我无数次,皇帝手上最厉害的权谋不是平衡朝局,而是随时能灭人九族!”
“你不敢!”孔讷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我们朱家跟你们讲道理,是因为我们想讲道理,不是被你们逼着要去讲道理。既然你们孔家要带着整个北方和我们朱家打擂台,那就打!看是你们的笔杆子硬,还是我们朱家的刀硬!”
“你不敢!”孔讷只能用这句话回应,说完后,又挺起胸膛补了一句,“史笔如铁!”
“呸!”朱标不屑地啐了一口,“你以为史笔还在你们的手上吗?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在孔家被灭族后的第二天,发行到整个天下的报纸,就会开始刊登孔家早已被蒙古人换种的学术考证。”
孔讷愣住了。
朱标嘴角扬起了畅快的笑容,这一用来对付孔家的方法是他那个好大儿早就提出来的,要玩死北孔,不仅要打倒北孔的肉身,还有北孔的法统。
“这场考证会持续很久,十年,二十年,这无所谓,反正最后的结果都将只有一个,真正的北孔已经被蒙古人灭绝了,后来的北孔全是冒牌货!”
“你,你……”孔讷震恐无比的看着朱标,他想扑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明储君,但他做不到,他只要做出任何一点动作,就会被身后的护卫压制住。
朱标坐直了身子,“我会让你这一脉的人,一点一点的成为整个士林唾弃的对象,整个汉文明避之不及的路边狗屎。然后我会找一个在路边乞讨的野孩子,说他才是遗留在北地的孔氏血脉,扶他当上下一个衍圣公。”
孔讷慌了,也怕了。
“至于北方人要反?”朱标嗤笑一声,“我看看有多少人会为了一个假冒的孔家搭上自己的一切!”
孔讷的大脑陷入了空白,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笔杆子上。
而朱标在此时也抬起了手,竖起了自己的三根手指,“我数三个数,也是你最后选择的机会,选错了,我们就开打。一,二……”
西晒的日光下,孔讷的认罪和忏悔在众人的耳旁回荡。
在场的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