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寺的学子们带着复杂的情绪散去了,大明的重臣们在兔死狐悲的阴影笼罩下离开了。
孔讷的死亡和孔家的结局,并没有引起任何对抗和风波,整个士林,官场都对此表现出的状态都格外平静。
一个衍圣公和三个大儒的尸体被收敛到了寺庙里。没有葬礼,没有仪式,更没有任何法事超度。除了孔讷之外,其余三人的尸首都被允许还乡安葬。
“这里以后会变成很多人祭祀凭吊的场所。”
在人群离开后,一直藏在寺庙里的朱雄英来到了寺庙外,跟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一起走到了孔讷死去的地方。不算茂密的草地上,暗红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他微微摇头,说出了刚才的那句结论。
“把他挫骨扬灰后,撒到海里去。”朱元璋给出了一个方法。
朱标则眉头深锁,显然对这一安排并不满意。倒不是他想给孔讷留一个全尸,而是觉得这样会让天下士人以为朱家害怕了。
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放着不管,要不了多久孔讷就会成为这些学子心中的另一种图腾。
夕阳的余晖下,祖孙三人都有些愁眉不展地站在了这块小小的土地上,讨论着善后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牵扯到方方面面,而现在就处理了孔家也的确有些仓促了。
原本按照朱雄英的打算,这件事至少还要等一段时间再推动的,但没想到孔讷自己把脑袋伸了过来,不砍都对不起自己。
所以他也干脆地将南北弥合的第一步重点,放在了瓦解孔家势力上。
“立个石碑吧。”思考了片刻后,朱雄英提议。
朱标不解,“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他想当然的把树碑立传和歌功颂德联系在了一起。
“你儿子的意思是,把孔讷的罪行刻成碑文,立在这里。”朱元璋眼里染上了笑意,“这个做法很好,我看到时候谁过来凭吊。而且刻在碑上,千百年后也有人能看见。”
朱标瞄了自己儿子一眼,心想这小子有点过于狠毒了,然后他就听见了更狠毒的话。
“这个碑立起来后,过不了几代,就会被砸掉。”朱雄英嗤笑了一声。
朱元璋听罢很愤怒,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是必然的。
“权力只有能杀人的时候才有用。”朱雄英轻笑了一声,“在这块碑下,再秘密埋一块副碑,碑文的内容除了和正碑一样,写下孔家的罪孽外,还要再加一句,老子知道你们要砸上面这块,所以老子多备了一块!傻了吧!”
朱元璋乐了。
“有用?”朱标有些困惑。
“放心吧,到了未来,考古学家们一定会从史书的蛛丝马迹里把这块副碑挖出来的。”朱雄英想了想,笑道,“我们还可以再加一个码,把孔讷的身体挫骨扬灰,当众洒在这块正碑的周围。但把孔讷的脑袋处理一下,放到副碑的下面,也算是给未来的历史博物馆提供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展品了。”
朱标扶额,心想自己这儿子真是考虑周密。
“就这么办!”朱元璋拍板决定。
“碑文上的内容由我来写吧。”朱标这时说道。
朱元璋直接摆手,态度坚决地说道:“你不能写,咱来写。这个骂名你不能去背,你要继续当这些读书人心里的期望,不止是你,朱允炆这个期望也要立起来,这样他们才不会真的直接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