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柔面不改色心不跳,双足分开站立,双手自然下垂,眼神凌厉,把闹事的行为尽收眼底,不愧是上阵杀敌的女英雄。
乔装混进人群里的子婳,由衷敬佩,恨不得为自家夫人竖起大拇指。
离森柔最近的女眷们,哭坐在门前,指着她鼻子痛骂:
“你们这一家挨天刀的!贪污我们孤儿寡母的钱,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呜呜......我夫君信任沈将军,头也不回地跟沈将军去了边关,我日等夜盼,盼来的却是夫君战死的噩耗,可怜我那八岁儿子,没钱看病,一点奔头也没了!呜呜......”
有一个有带头,其他的妇人也跟着发泄:
“我家孩子没钱念书,已经被赶出了学堂......”
“就在前几日,我儿已经饿死了......啊啊......”这个妇人比较激动,仰头痛苦哀叫着。
森柔心有不忍,她本就心系将士,如今看到伤残兵士及其家属,是这种悲苦光景,过的是这种贫苦日子,也跟着一同悲伤:
“我是将领家属,也上过战场,很理解你们独守门楣的心酸,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家将军绝对没有贪污大家的抚恤金,他半生戎马,爱护每一个跟随他的兵丁,请你们相信,他不是贪污的人!”
说完,走下台阶,双手搀扶坐地哭泣的妇人,妇人被她搀扶起身,紧接着,她又把其他妇人也扶了起来。
安慰道:“我拿项上人头保证,沈将军绝不可能贪污,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我会代你们告到官府,请官府查明真相,还我夫君清白。”
来闹事的这些人都安静地听她说完。
起初说话的瘸腿兵丁插话道:
“待官府查明真相,我们这些人都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了。”
“我明白大家的难处。”森柔表示理解,接着说:
“我认得你,当初战时紧急,你我同一时间上了战场,我记得有一回,你重伤躺在死人堆里,差点死于打扫战场的敌军手里,那个时候,是我家沈将军不顾自身安慰,把你从敌军刀下救出,还因此身负重伤,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痕里,就有为你挡下的一条,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他的为人,他不可能贪墨将士们的救命钱。”
“但凡有法子,我也不会来要钱。”瘸腿兵丁羞愧的低下了头。
森柔又拉住一个妇人的手,苦口婆心道:
“我记得我夫君上回奔赴战场时,有一个兵丁家眷送到城外十里仍不肯离去,我夫君问她有什么要求,她说她儿子战死了,看着这些新兵,就像看到她自己的儿子一样,她把背了一路的馒头分给新兵,眼看着大伙吃光馒头,才不舍的离去。若我没记错,这位牺牲的兵丁母亲就是你吧。”
妇人边抹泪边说:
“也就你还记得我,我儿死后,抚恤金是给了,但我今天才知,抚恤金少给了一半,我儿没了以后,儿媳受不得苦,跟别人跑了,就留我这个老不死的和我那体弱多病的三岁孙儿,但老天瞎了眼,我儿已经没了,就连唯一的骨血,也快活不了了。孙儿的病越来越重,十两银子一副药,我买不起,又不能眼巴巴看着孙儿死我前头,我们老于家不能断了香火啊!呜呜......他们都说沈将军贪污了我们的救命钱,我也是不得已才来的......”
森柔叹口气,她向来知道伤残兵丁和其家眷过得不易,没想到会是这样艰难,一向坚强少流泪的她,夫君远赴边关多年不回,没有哭,战场杀敌多次负伤,没有哭,自知要病死时,还是没有哭,但听了兵丁和这位老妇人的肺腑之言,她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大伙放心,我夫君记得你们,我们沈家都会记得你们,在没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也会给你一些银两,作为生活之用。”
这些话让闹事的这些人,头低的更低了。
她向门口站着的小月喊道:“你回去把我的银子全拿出来,分给大伙。”
“诶,奴婢这就去。”小月一溜烟跑进府里。
她又询问了其他人的生活状况,都过的艰难困苦,望着这些曾保家卫国的战士,心中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