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垃圾堆成一座座丘陵。到处都是破帐篷和旧床单,生锈铁桶上拢了一堆火,发出微弱的火光,温暖无处容身的家伙。流浪汉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散发着霉味,好像薛定谔的猫,在他们动弹之前,永远无法确定他们的死活。
陈星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检索“西装男”的身影。人很多,有些人还躲在帐篷里,而且杂乱的垃圾堆也阻碍视线,找人工作变得困难。
两人掀开一座座的帐篷,扒起一个个的流浪汉,却都一无所获。
陈星蹲在路边,看了眼叉着腰、满脸无奈的简,又看了眼满地的垃圾和睡在其中的流浪汉。
他无奈地问道:“这家伙不是死了吧?监控录像里,他之前可一直住这附近。”
“或者是被吓跑了。”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凑了过来,他伸出只有两根机械骨骼的手,声音沙哑的说道:“给我也来一瓶。”
陈星眯着眼睛看着他,不耐烦地答道:“我这不是慈善活动!老登!”
“我认识你们要找的人。”老头盘腿坐下,身上的劣质关节咔咔作响。
陈星瞬间两眼放光,大声问道:“那你快说啊!”
老头半闭着眼,默不作声,又勾了勾摊开的手。
陈星赶忙把简手里最后一罐啤酒抢了过去,恭敬地递到老头手里,和和气气地说道:“老人家,您请。”
“变脸真快。”简站在一旁吐槽道。
老头颤颤巍巍地把啤酒起开,仰着头,迫不及得地一饮而尽,啤酒漏了出来,顺着他快速起伏的喉结一路流到他肮脏的破衬衫上。最后他又甩了甩空罐子,直到再也甩不出一滴酒,这才心满意足把易拉罐放下。
陈星蹲在一旁,微笑地说道:“好了。酒也喝完了,该说了吧?”
老头擦了擦嘴角的泡沫,回答道:“他叫黑脚趾。真名不知道。我们都这么叫他。现在这会不知道在哪翻垃圾呢。晚一点应该就会回来。你们再等等就是了。他就住那个帐篷。”
老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快要塌了的一顶帐篷。
“关于这个黑脚趾,你还知道些什么?”陈星问道。
“知道的不多,他以前好像是个公司狗吧,还挺赚钱的那种。谈得都是上千万的大买卖,来往的都是议员、警长、黑老大这样的大人物。这人一张口就是什么资本主义啊,货币理论的。听也听不懂,莫名其妙的。他一说这些东西我们就笑,他就会气呼呼地说你们‘这帮家伙什么也不懂!这是经济!经济!’,他一说这话我们就更想笑了。时间长了,我们就会逗他,看到他就会说‘嘿!黑脚趾,给我讲讲资本主义呗!’。”
陈星不自觉有些同情这个黑脚趾了,他甚至在想,在现实世界里,自己如果也被公司开除了,会不会像黑脚趾一样,沉溺在过去里,不忍接受贫穷的生活。
“这是真的?”陈星想到今天见到那些所谓大人物,各个威风凛凛,很难把他们和黑脚趾联系到一起。
老头对此嗤之以鼻:“我说我是上帝,你信吗?你信他还是信我?吹牛逼谁不会啊!穿个破西服真以为自己是公司狗啦?不还是得住在大街上,和我们这帮烂人一块,在垃圾堆里找食吃吗?真以为吹两句资本主义,自己就是人上人啦?我看这家伙就是嗑药磕傻了!”
“他还嗑药?”
陈星这个问题换来了对方的嘲笑:“小子,这大街上流浪的,有哪个不碰药的?”
说着,老头从兜里拿出一个吸入器,畅快地吸了起来,歪着脖子,眯着眼,一副享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