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

“在正常人看来，对已经卖掉的肉体念念不忘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吧？”

束蚀Ⅱ一边在网上检索爱蛛相关的悬赏信息，一边慢慢地对环⑨说：

“但我的情况其实是‘寄生性连胎’，多出来的双手双腿实际上来自我的双胞胎姐妹——她和我的身体背靠背连在了一起，但头部没有发育出来，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她是有‘本能’的……

“我觉得，它之所以会从时空裂缝那里一直跑到时玖中，就是我姐妹的本能在驱使它向我求救，所以……当我亲眼看着它在我面前被切掉了两条腿，我无法坐视不理。”

束蚀Ⅱ的这番话让环⑨想起了自己和哥哥，虽然他们两个可能都是只诞生了几个月的复制人，可他还是觉得，那些感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微妙。

环⑨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继续改装外骨骼，而束蚀Ⅱ则潜入了一个环⑨认识的人宠维护医师脑中，在她浏览隐秘讨论区时找到了针对爱蛛的悬赏。

束蚀Ⅱ破译出了悬赏帖里加密设置的联系方式，经过交叉检索和分析，确认发布悬赏的应该就是那个杀手。

于是，他以环⑨的身份给它发了一条消息，希望约定地点进行交易，还配上了一段真实可信的全息影像为证。

杀手很快就给出了回复，约定在一家废弃的夜总会里进行交易。

“那我们这就出动？”环⑨又兴奋又紧张，之前那种缺乏求生欲的忧郁气质一扫而光，现在显得非常有干劲。

“再等等。”束蚀Ⅱ扫视环⑨的秘密基地内部，“你这里的设备比我家高级多了，我们多准备一下。”

他跟环⑨要了授权，之后就静立不动，环⑨正想问他要做什么，突然发现，房间里所有的代用体、机器人和无人机都自主行动起来，有的自我组装，有的在测试身体灵活性，还有两个搂在一起跳起了舞……

“哇，你能一人操控七个身体，而且还能同时做出不同动作？”环⑨十分惊喜，“我看你竟然能操纵那么老旧的代用体行动自如，就猜到你肯定很强！太厉害了，我连好好运用爱蛛的四只手都做不到！”

“也幸亏你这里的设备性能好，以我家那些破烂的性能，我只能同时操作三个，还动不动过热……”束蚀Ⅱ刚说到这里，突然警报声响起，环⑨一惊，连忙查看情况：

“有人从我们的网络痕迹追溯过来了！是那个杀手吗？！”

束蚀Ⅱ思考了4.17秒：

“现在不宜与他们冲突，先逃。”

说着，他就用齿轮把自己和环⑨连肉身带外骨骼一起送到了自己家。

几分钟后，环⑨通过在网上搜索新闻看到了消息：

“完了，我的秘密基地连上面的黑诊所都被炸了！”

他沮丧地抱住了脑袋，离交易时间只剩两小时，现在怎么办？

“只能用我家的这些破设备了。”束蚀Ⅱ耸耸肩，“别慌，别忘了我们还有个作弊道具。”

[一○]

杀手约定的那家废弃夜总会曾经风光无两，装潢非常豪华，但现在也不过是垃圾和小动物的巢穴，满溢着霉斑和灰尘，还有一些老旧的服务机器人像尸体一样被随意弃置在黑漆漆的走道和房间里，仿佛噩梦中的坟场。

这样的景象，环⑨从前只在惊悚类的虚拟体验里感受过，还是第一次靠租用的肉身穿着外骨骼装甲步入其中，这感觉相当瘆人。

更瘆人的是，进门走了没几步，他就被两个小机器人拦下了，强迫他脱下外骨骼，用肉身走到走廊的尽头——

那个紫黑相间、代用体泛着金属光泽的杀手，就坐在走廊尽头的大厅里等着他。

爱蛛的肉身那么贵，你们却逼我钻出外骨骼直接呼吸这里腐臭的空气？

如果它得了什么病，主人岂不又要逼我赔钱？

环⑨心里抱怨着，直到他看到杀手掏出中继仪：

“我很讲信用。你伸两只手给我铐住，另外两只手可以自己操作中继仪，让你的意识回家。”

环⑨紧张地吸了口气，走到杀手身边，依言抬起背后的两只手让杀手铐住，而前面的两只手接住了中继仪。

然而下一秒，站在走廊另一端的外骨骼装甲自己抬起了双手，向杀手射出数枚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