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墨竹随着等候的衙役登上马车,看到了早就坐在里面闭眼养神的济仁堂老大夫。
老大夫了无牵挂,孑然一身没有子嗣,早年收养的徒弟也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了。这一听到疫病的消息,老大夫没想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自己活了六七十年了,早就够本了,再活下去就成王八了。自己这一去也不算亏。
两人对视,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
车夫用力甩起马鞭,重重挥舞落下。啪——,尖锐声响起,马儿吃痛,发出惨厉的嘶吼,马蹄高高扬起,卖力的向前奔跑起来。
马车穿过拥挤热闹的集市,扬起的尘土扇到路边小摊上,行人纷纷躲避。躲闪不及的倒霉蛋们在地上滚了几圈,灰土色均匀涂满全身。
掀倒在地的人们骂骂咧咧起身,冲着远去的模糊身影破口大骂,发出强烈的不满,但随后又双手向后一甩,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丘墨竹放下掀开布帘的手,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老大夫。
“老大夫,这到了桥下村该要先做些什么?”丘墨竹没经历过疫病,没有经验,这种危急关头还要以行医数十年的老大夫为主。
“上工救其萌芽,等到了上桥村必须要首先将其封锁起来,绝不能让病气溢出。
所有人带好布斤掩住口鼻,驻扎在村外,绝不能与村民同吃同住。
……
先将村内病人的一应用具用火焚烧,尸体深埋于地下,然后将活着的病人聚集在一处,于屋内四处洒下硫磺石灰,熏烧艾草……”
丘墨竹没有异议,连连点头,觉得老大夫提出的举措目前看来没有其他疏漏之处。
希望无华能安然无事……
桥下村
李无华和刘捕头从身上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条,系在脑后将口鼻紧紧掩住。两人站在村口,各自说着自己的发现。
“村中还有几人活着?”
“不到三十人,其中大半已经开始吐血,恐怕时日不多。”
“唉——等着六扇门来人吧,前日我飞鸽传书给萧大人,兄弟们应该马上就能到了。”
得知援助马上就到的消息,李无华并没有松懈。
大疫,她曾听常将军说起过。
将军从不让她靠近大战过后的战场,每次都要另找其他官兵们前去清扫处理尸体,或火焚,或挖坑掩埋。
记得有一次交战时,李无华无意将自己父母去世前留给自己的长命锁给丢在了战场。
长命锁并不算贵重,是个用木头雕出来的。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李无华从小戴到大的物件,自己儿时记忆不清早已忘却了爹娘的模样,对这个东西看的倒是比寻常之物要重点。
所以她便偷摸又返了回去,想着将其找回。
可就在她翻开第十八具尸体后,后背突然传来杀气。
李无华吓得呆在了原地,哆哆嗦嗦地起身后,不出所料,脑门上地挨了熟悉的一巴掌,五指红印好几天都没有消下去。
自那天回去后,她接连被灌了三日的草药,每次都是将军掰开她的嘴,一滴不剩的喝下去才肯罢休,就怕染上死人的疫气。
真是的,她又不是不喝,何必跟喂牲口似的,掰的嘴角都裂开了!
不过还好,常将军给自己重新雕了个长命锁代替了遗失之物,倒也算没白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