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繁间,陆宁耳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大姐在这躲清闲躲得可真够舒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偌大的侯府,主母整天都在无所事事,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呢!”
陆宁闻声回头,来人正是她的二妹陆欣。
十五岁的少女身穿一袭樱粉长裙,头戴桃花缠枝碧玉簪。
纵然打扮的娇俏活泼。
但那双吊梢眼里的不怀好意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说来奇怪,她和大哥身上总有父母的影子。
唯有陆欣这个小妹,和父亲母亲谁都不像。
尤其是一双刻薄的吊梢眼,怎么看都不像陆家人。
若非她亲眼看见母亲将她生出来,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了。
这些年母亲偏疼陆欣,她们姐妹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欣故意找茬来嘲讽她,她并不意外。
毕竟,在大将军府时,她便是如此。
有母亲撑腰,她无所畏惧。
如今在侯府,陆宁却不打算惯着她。
“二妹也已经及笄了。张口就来指责别人家的家事,若是旁人知晓,还以为你手太长,是想染指这侯府庶务呢。”
陆欣飞快的看了眼四周,见无人看过来,心下大定。
她冷笑一声。
“陆宁,你少说的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被侯府夺了管家权?你非但不自省,还敢攀扯别人。你要点脸吧!”
“我是否管家,是侯府的私事。你张口闭口就是侯府的管家权,怎么?大将军府还不够你折腾,要不要我把侯府送给你一起管了?”
一个未婚姑娘插手外嫁姐姐家的家事。
属实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这种话若是传出去,陆欣别说想嫁入皇家,就算是普通勋贵人家都得避之不及。
“你!”
陆欣气的脸色发白。
可她一向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时,沈清芝沉着脸走了过来,张口就是指责。
“阿宁,你妹妹是替你着想,你非但不感激,还故意拆她的台。莫不是以为嫁到了侯府,就忘了大将军府的规矩!”
来了帮手,陆欣满心欢喜,跑过去抱着沈清芝的胳膊要她撑腰。
“娘,你看陆宁,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为她好,她还这么说我,太可恶了!”
沈清芝眼含冷意。
“阿宁,你误会你妹妹了,还不给她道歉!”
这样的场景,陆宁已经在侯府经历多次,心头已然麻木。
她冷嗤一声。
“是非对错,自在人心。不是母亲说一句我错了,我便错了。”
沈清芝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
“牙尖嘴利!”
“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陆宁,你不孝!”
陆欣趾高气扬的指责。
陆宁看着沈清芝时脸上挂着笑意,语调却格外淡漠。
“所以......母亲也觉得我不孝?”
她不孝?
那天底下就再也没有孝顺的人了。
生下陆欣之后,沈清芝就伤了身子。
听闻无根之水可以让她的伤口恢复更快,她日日天不亮就去花园采集露珠。
从春日采到秋天,无一日懈怠。
沈清芝喜欢山茶,吩咐她去京郊的罗云山采挖。
她摔得满身是伤,沈清芝却嫌花开的太盛伤眼,让嬷嬷把她寻了三天三夜的山茶花扔进了大厨房的灶台当劈柴烧。
父亲和她日渐离心。
沈清芝为了留下父亲,让她在春日的大雨里淋半宿。
十几年如一日的小心讨好。
到头来却连沈清芝一个笑脸都得不到。
母慈才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