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眼底氤氲着怒火看了过去。
眉眼清隽的男人坐在庆安帝下首的位子上。
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修长手指捏着一只小巧的白玉杯盏上下翻动。
明明是再随意不过的动作。
偏偏他做出来时,就恣意风,令人挪不开眼。
江行川心头怒火倏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让庆安帝在皇亲国戚中选最信任之人。
除了长公主,另一个就是临沧王顾行怀了。
他五岁熟读诸子百家,七岁作诗,羞煞一众大儒。
十五岁随军出征,屡立战功。
先皇还在之时,对其颇为喜爱。
还曾有传言,先皇还想将皇位传给他。
只是他无心皇位。
一直都是皇子中闲云野鹤般的存在。
若非多年前宫宴之上他犯了大错被幽禁多年。
他也不会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庆安帝登基之后,他顺利被放出。
看似什么都不在乎。
却是个眼光毒辣有手段有能力之人。
只是简单出使了古滇一趟。
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宁国南境之危。
许是江行川的眼神太过炙热,顾行怀看了过来。
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
却让江行川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恍然生出一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感。
江行川心头一个哆嗦。
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躲。
却又惹来了顾行怀的一声轻笑。
江行川脸上火辣辣一片。
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那股心虚。
庆安帝皱眉。
“老十,你什么意思?”
顾行怀修长指尖捏着酒杯浅尝一口。
“皇兄也知道,臣弟这个人最喜欢看热闹。昨儿出门,好巧不巧就在昌平侯府大门见到了泉州百姓来给昌平侯世子送万民伞。可谁曾想,这昌平侯世子万民伞刚拿到手,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美妇人就突然跑了出来。”
“她不但大骂昌平侯世子是个畜生,连皇兄都吃了挂落,被她咒骂老眼昏花。昌平侯世子气急败坏,派人去抓。哪知那妇人也是个烈性子,高喊着苍天无眼,当场撞死在了昌平侯府的石碑之下。啧,那血流的,直到现在臣弟想起还能一身的鸡皮疙瘩。”
庆安帝脸色大变。
“昌平侯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江行川神情戚哀。
“回禀陛下,微臣也有苦衷。”
他很快便将先前在人前那一套说辞说了出来。
“......是微臣没有处理好自己的私事,才闹出这样的笑话,微臣有罪。”
顾行怀冷嗤。
“一句笑话就送了三条人命,昌平侯世子这笑话闹得属实有些大啊!”
江行川面上一僵。
长公主明艳的脸上挂着浑不在意的神色。
“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无非就是那姑娘索爱未果,钻了牛角尖。她受不住事,寻了短见,是她自己的事。昌平侯世子何其无辜,被她所累。”
顾行怀不紧不慢的嘲讽了起来。
“也对,昔日姑姑一门心思的嫁给陆大将军,可是把撒泼打滚都用上了,被人拒绝那么多次,还依旧痴心未改。属实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谁人不知长公主昔年爱慕陆达忠成疯。
纵然知晓陆达忠已有未婚妻,依旧痴心不改。
使尽了手段,也并未让那个陆达忠松口。
这是长公主的逆鳞,也是最不能让人提及的心病。
她当场花容失色。
“顾行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顾行怀兀自喝酒,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你!”
长公主气的脸都红了。
庆安帝忙出来打圆场。
“行了,老十,姑姑说的没错。昌平侯世子年少风流,惹得姑娘芳心大动,无可厚非。左不过就是一些男女之事,算不得什么。”
顾行怀放下青铜酒杯,轻笑一声。
“皇兄,人家姑娘只是想和他结亲,又不是想结怨,就算脑子出了问题,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父母还搭进去!”
“一个小女子,哪里比的过一方百姓?行了,此事不必再提了。”
庆安帝一锤定音。
顾行怀嗤笑一声。
见大局已定,却也不必不再多言。
只是一双凤眸时不时的落在江行川身上。
一整晚,江行川都有些坐立难安。
当然,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庆安帝并未给他重新封官。
至于长公主,被顾行怀气了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