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缭绕,如柔荑舞弄,掀起轻盈的床帏。白纱拂过床上人儿睡颜,此时的凌珊如一朵还未开放的罂粟,明艳娇俏的五官即使睡去了,也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当近黄昏时,她才缓缓睁眼。
那是一双纯黑的瞳孔,恍若一团深邃的漩涡,无数的力量可以从中迸发。
她也确实如此充满活力,只一瞬她便立刻翻身而起,认出了这是母亲的房间,下意识往床上各处探了探。
“我的潮紫剑呢!”凌珊低咒一声,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榻,愤懑不已:“三叔,你居然对我使暗器,真丢人!”
蓦地,房门被打开,凌珊看清来人后,立刻软了神情,唤了一声。
“娘!”
来不及穿上鞋,她跳下床几步便跑到凌宛青面前,撒娇:“娘!三叔对我用毒!”
“珊儿,你也太闹腾了些……”与凌珊想的不太一样,凌宛青似乎并不买她的帐。
“娘,我肩膀可疼了。”凌珊又哼唧道。
闻言,凌宛青神色紧了紧,将凌珊拉回床上,仔细检查起凌珊的伤口。
“伤口不深,你三叔是有度的。”
“娘,可三叔背后偷袭,不要脸!”凌珊气愤依旧。
“凌珊!”凌宛青少有的对她露出怒色:“你都几天未归家,三叔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见母亲发怒,凌珊才缓缓敛下眸子,欲言又止。
“你这妮子,再过几年,连你三叔也镇不住你了。”凌宛青戳了戳凌珊的额头,又气又怜爱。
“娘,你这是夸我呢?”凌珊疑惑抬头看向母亲。
凌宛青无奈一笑,摇摇头,将凌珊揽入怀中。
“珊儿,别乱跑了,我已将你的潮紫剑收好……”
一听到“潮紫剑”,凌珊着急得挣脱出怀抱,央求起来:“娘!珊儿求求你了,没有潮紫剑我睡不着的!”
“胡闹,哪个女儿家整天抱着剑睡觉的。”凌宛青斥了一句,见凌珊委屈的模样,心下又觉不忍。
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本半厚的书籍,递给凌珊。
“娘,这是什么,我又不识字……”凌珊吸了吸鼻子,呢喃道。
“对啊,你看看,你不识字你连‘东极内法’都不知道呢。”
凌珊一听,方才还泪盈盈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东极派的内功心法?”凌珊一把夺过秘笈,慌忙翻起来,不一会却又嘟起嘴巴来:“是字,是字!都是字!我怎么练嘛……”
目不识丁,只有凌珊觉得理直气壮。
凌宛青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珊儿,内功心法是用心领悟的……外公嘱咐我将心法传授于你,但娘想让你自己学。”
“不识字怎么学嘛,娘您就直接教我嘛。”
“说的对……不识字,怎么学嘛。”凌宛青温柔的重复了一次。
母亲坚毅的模样已然令凌珊猜到她的意思。
看来有些事是躲不掉了。
凌珊不免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了潮紫剑与东极内法,她只得去上学了!
见女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凌宛青不免嗤笑起来,安抚道:“珊儿,这次有人同你一同登学……”
“啊?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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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潮紫门前,江寄余心中还有些许忐忑,是白吴耐心引他入内。
白吴见江寄余颔首自卑,回想起他的经历,不免有些心疼。
能接到江寄余,算是上天的机缘。
三个月前,他接了一趟运向川南的镖,让他想顺便去拜访一下快十年未见的大哥江九川。
辗转多地后,却只看到破败的的江宅和坐在门前孤苦无依的江寄余。
那时的他,好似已经在泥沼中挣扎了许多时日了。
他在日光下瑟瑟发抖,在人潮中默默无言,在少年时行将就木。如同飘零的雪花触碰到炙热的大地立刻化为白烟。世事纷繁落入他的眼,如黄沙吞噬绿洲须臾间化荒芜。
江寄余就那样坐在江府门前,仿佛他生来就是在那里的。首垂身屈,褴褛一身,眼睛半阖在眼眶里,嘴唇也已经泛紫。白吴走进,才发现他浑身是伤,刀剑之痕在破烂的衣服下若隐若现。这样的惨状,令白吴都不敢多看。